这座桥现在是我上班的必经之路。每天早晚,我开车路过时,总要减速下来,看看前后左右有没有人,然后踩下油门,往前冲去。这是一条丁字路,桥就在修建在路口上,它将两条垂直的路连接起来。桥面修建得很开阔,与东西走向的公路一样宽,大概有十七八米,水泥路边也很平坦坚固,桥栏虽然很普通,但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二十年前,我也经常从这座桥上走过,只不过,那时候的桥是“半边桥”。这座桥横跨在洋马河上,桥面只有一米多宽,每次只能容人单行通过,桥的中间还有一条长长的裂缝,最为恐怖的是,为了节约成本,只修建了北边的桥栏,南边就那样敞着。也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水泥的本色已经被岁月染成了灰黑色,就像一个黑瘦的老人,还缺了门牙,干瘪单调得可怕,远远的从旁边瞥一下,都要倒吸一口气,可偏偏这座桥是通向城里的“必经之桥”。那时候,我才十七八岁,师范毕业后,分配到这个偏远的小乡镇教书。二十世纪末乡村还是那么的落后,到处都是红墙黑瓦的平房,学校也是破破烂烂,可谓是“满目苍夷”:三排红砖青瓦的破房子横陈在眼前,窗户上的玻璃有的已不见踪影,像一个个黑洞,仿佛要把人吸进去;走廊里柱子上的油漆已经看不出颜色,刻着斑驳怪异的图案或文字;操场上的杂草长得比我还高,像个天然牧场;教室里的课桌横七竖八,高高低低,前面的那张讲台很破,是一张木头的高台,上面坑坑洼洼的记录着岁月的痕迹。落后的生活环境禁锢不了青春热血的心,一群年轻的老师在工作之余,经常骑着车越过这座桥到城里去寻找“乐子”。记得《泰坦尼克号》刚刚上映的时候,我和一个女教师就酝酿着周末去一睹为快。那天,我们骑着自行车早早的出了门,到了“半边桥”的时候,因为那位女教师是本乡人,已经多次走过这座桥,她便扶着车在我前面上了桥,我跟在后面,犹豫了半天,直到听见她催了我好几声才心一横把自行车前轮拎了上去,然后一只脚跨上了桥面,头习惯性的往下一瞟,脑子便“嗡嗡”的转了起来,“我的妈呀,河水在我脚下流淌着,如果稍稍不注意打个绊就会下河洗个澡了”,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你不要看脚下,眼睛看我看前面!”同事又在催我。“哦,来了,来了”,说着,便看着同事的背影,慢慢的挪动着车子,一步两步三步,走到桥中间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我晃了晃,浑身一阵汗涌上来,连忙屏住心神,站稳了脚,深呼吸一口,再接着往前走,一段十几米的桥,我走了大概有五、六分钟,到了桥尾,我连忙把自己车放好,整个人停在路边重新调整了一下才继续前行。
也许是由于这断桥的经历,也许是这部电影的魅力,记得当年看完电影之后特别震撼,一边哭一边听着结尾曲《myhartwillgoon》的旋律在大厅里回放,久久不肯离去,直到天暗之后,我们才踏上了回程的路。走到“半边桥”时,又要经过一次煎熬,我们借着一点手电筒微弱的光,半个身子倚着北边的桥栏,一步一步的挪着,最后,那位女同事实在等不及,帮我把车扶到路上,才算过了这一关。后来,走的次数多了,也不复当年的恐惧,只是这样的心路历程犹如高考一样,在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后来,我离开了乡镇到城里工作,“这座桥”和这里的一切也渐渐被我遗忘了,直到今年,我再次被调到乡镇工作,这座桥才在记忆里开始复苏。如今,在距离桥百十米的地方,建起了一座高架桥,通过这座桥,可以在十分钟之内到达三个高铁站,一个小时之内到达两个机场,一天之内到达祖国的所有地方,可谓是“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交通的便利也带来了经济的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好,昔日破破烂烂的平房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漂亮的小别墅、整齐干净的街道,老镇也得以重现青春的光彩!
那些消失的“半边桥”啊,已成为一代人的记忆,我们依然怀念着,犹如那些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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