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知晓有戴建业教授是因为抖音,不晓得为什么,现代许多年轻人反而不玩抖音,排斥抖音,但这个老教授很新潮,他在抖音上讲中国古典诗歌在网上烧了半个赤壁,一半是他独有的麻城方普,一半是他的智慧幽默。有人在抖音上评价他“浪漫得要死,狂得要命”。“浪漫”撞上“狂”,是李白式的豪放且诗意。
抖音这个平台,给了许多人风口。和其他网红不同的是,戴老师内有乾坤,他早些年就不断写社评,闲话人生,也谈情说爱,《在儿子儿媳婚礼上的致辞》堪称现代化“公公的自我修养”,他谈教育,论经典,写人情世态,也书现下社会现象,回念前尘师生情谊,也漫谈文化学术,四处讲学,也内修功力,才有了现在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早年做足了功夫,现在的夸奖和掌声都是所获应得。他说他恰恰就是喜欢“荡”的那种“半罐子”。
反观自己,才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半罐子主义”。
半罐子主义
满罐子不响半罐子晃荡。好像这个也喜欢,那个也爱不释手,样样都浅尝辄止,说不来是兴趣广泛,还是“半罐子主义”。
“半罐子主义”的人生态度是有则加冕,没有亦可,得到的都是幸运,得不到的是造化,老天不垂帘,强求亦无用。安慰自己的统一对外口径是:可以,但没必要。
可以要这个东西,但是没必要;可以对这个人死缠烂打,但是没必要;可以在某一件事上执着不休,但是没必要;可以跟某方撕破脸,但是没必要……有时候显得太佛系,有时候又洞穿世事,说是消极厌世,也是豁达大度。立场和原则显得模棱两可,可话反过来说,成年人的世界哪里又是黑白分明呢?
言不由衷和词不达意是成年人惯挨的一记闷棍,就算当下能感同身受抱头痛哭,感慨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可一转身又一头扎进没写完的策划方案和没改完的设计图稿之中,痛苦也得有期限,在下一次截稿日期之前。可以喋喋不休,可以不依不饶,可以痛哭流涕,可以满腔宿怨,但既定客观事实,真没必要,心知肚明,但彼此体面。准备的腹稿有20万字,嘴巴一张一合只留下了一个“好”。
成年人的“半罐子主义”还表现在兴趣爱好上。
喜欢设计,但是做的并不精深;研究古代文学,却没有通篇读过《世说新语》;学习国画,李可染的作品集都没全部看过;游泳仅限于在水中不至于溺亡;学习书法,却一点也不喜欢颜体字;练习古筝,连一首《春江花月夜》节选篇都弹得磕磕绊绊;喜欢瓷器,却没有亲手烧过一件陶瓷制品;爱喝茶,没读过《茶经》,没研究过茶道;对汉服一见钟情,分不清搭配;一段时期沉迷于医学,也只是看过一本《人体解剖图谱》;理想是要种花养草,桌上的柠檬草也养死……喜欢也喜欢的浅显表面,爱也爱得有所保留,没有废寝忘食的勤奋,也没有上天入地的决心,学不好就作罢,追不到的梦就换一个。
未曾想过要有所成就,大概是凭着三分钟的热爱就先去做了,四肢走在头脑的前面,尝试过,也才晓得个中酸甜。这种“半罐子”在一定程度上约等于半途而废,约等于没有恒心,大约也是不被喜欢的品格,我们从小就被教育,做事情要坚持到底,不破楼兰终不还,可是渐渐长大,愈发明白“我相信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欢”,那么,多尝尝几道菜的味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汪曾祺也说:“一个一年到头只吃大白菜的人是没有口福的。”大约,我还想吃点儿别的。
我,一个实打实“半罐子主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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