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风刮起来，是为了
制造春天的声音
每一处梯子都种着香樟树，是为了
让你踩到实实在在的，春天
每一条街道都栽着香樟树，也是为了
把远方的涛声，通过枝叶，远远送来
2.
三月将尽，日本晚樱慌慌忙忙
抛出粉红花朵，睡过了头
再不开，就要错过它的季节
在这气候诡异的他乡，怪事是一件接一件
3.
一朵腐烂的婚礼玫瑰，花蕊里的酒糟
近似，白色大野蔷薇，在山崖上
是赤脚女孩摘来的。三月向下行
瓶子里玫瑰粉得冒泡，仍然完美
活得真算久的，像极了，爱情
但靠近才知，花瓣像得了白血病
一碰就碎
4.
这个季节总是碰到麻雀，鸽子，鹧鸪
落到面前，总有鸭子的姿态
这些小东西，因笨重而纯良
不过偶尔一只鹧鸪的降落
却像那些山野的摔倒
5.
榆木已经绿了
她会在老家说：吹的是树芽风
季候在乡间像包裹在薄膜里的小鸡
它的心脏稍稍跳一下
草木，河水，鸟雀飞虫
就跟着颤抖不已
新鲜，敏锐而孱弱
6.
离开了童年的日子里
我很少看到芍药，它与牡丹相似
气质迥异。牡丹是中年美人
芍药像小姑娘。带着山里的神秘
危险而温暖，保卫我们的是儿时的旧毛衣
外婆是你从山里流溢的春天采撷一把
扎成束，沉甸甸，要我用双手捧
外婆你在外爷的坟前折一把春天
装在背篓里，淋着雨，雨淋着陡坡和山崖
紫红的花苞，于是能抖落鲜活的气息
外婆你应有一个富足之春
山里的雨水季节的神秘都在那里
四季周而复始，山让你去它怀里
去它给予的万古长青里
外婆我在贫瘠的水泥森林，在精致的花房里
我仍在寻找春天的碎片，春天的边角料
精致的仍然是水泥，贫瘠的是活人气息
外婆你多心软，得说这孩子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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