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故事
大概六月中旬，红塘小区改了门禁卡，每家按人头发了一张，这下好了，杭文艺家正好三张，之前登记的是杭文艺和她爸妈，现在多的两张正好给了李扬和李帆，家门口的门锁一改，大家都开心极了，想着生活越来越美好了啊。
最开心的是李帆，在杭姐姐家里，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完整的家的感觉。现在去蒋卫瑶家里玩儿，也不怕被关出去了。
有天对门的凤栖原来杭家串门，拉着家常，说起来自己的名字，说是自己跟着妈妈姓凤，然后爸爸姓原，所以就叫凤栖原，不像她丈夫王佳佳，这名字就像是幼儿园出来的。
三人听了哈哈大笑。随后凤栖原问，“你们呢？”
李扬解释道，“我爸爸叫李航，”她说到爸爸李航的一瞬间，突然觉得不对，一时间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于是说道，“我爸妈都姓李，然后我妈坚持说随她的李，我们姐妹叫做扬帆，因为扬帆起航，扬帆起于......”李扬自己说着，突然脸红了，扬帆起航，扬帆起杭，他和妹妹的生活就是因为杭文艺才改变了。
杭文艺自己接着说道，“我不行，我爸妈就希望我文艺点，我以为他们是在文艺演出里认识的，其实是我想多了，就这么简单。”
三人又笑了起来。
突然王佳佳在自家喊着，“七块！七块！你有个电话！”
凤栖原突然想起手机在家，于是一拍脑门，“不说了，我先走了，有空再聊哈。”见两人嘴里念着七块，于是解释道，“他就这样，栖原七元，那不就是七块嘛，嗨，随便。”她比着一个七，然后出了门回去接电话去了。
杭文艺两人从门口来，自言自语，“挺有趣啊。”
“是啊。”
杭文艺想起来之前李扬说到她爸爸，于是上前询问，“刚才说到你爸爸，你突然脸色变了下，还好吗？”
李扬一惊，自己的表情居然被她捕捉到了，于是点头又摇头，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受的苦，一时间就很难过，“文艺——”她过去站在杭文艺面前，再一抬头，落了眼泪。
“别哭啊，我不提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李扬看杭文艺这么担心，一时间少了难过，“我还没和你讲过吧。”
“嗯。”
于是李扬拉着杭文艺一起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看着玻璃茶几上的杯子，慢慢说了起来。
李扬家以前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李扬成绩不好，高考失利，随便念了个大学，就在凉川市，但是她每周回家都还是很开心。开学一个月，她还没从大学的兴奋劲里出来，就一头扎进了悲伤里。
她接到了父母车祸的消息，立即赶回了家，这才知道，车祸里，她爸爸当场身亡，留下妈妈还在抢救室里救治，过了几天，调查出来说李航酒驾，全责。李扬站在她爸爸的灵堂里，看着周身都是白色，一时间泪流不止。
当时车祸现场还有人伤亡，那些家属冲到了李家，对着李航的尸体破口大骂，看着旁边呆滞的李扬也是推推搡搡要让她赔命，还是李帆冲上来哭着挡在她面前，“别碰我姐姐！呜呜呜......”这就是这句话，触动了李扬的心，
后来不久，李妈妈也去世了，一时间，李扬一个人要承担救治的高额费用，还有那些伤者的赔偿，她只能变卖了所有东西去赔，倾家荡产，只希望以后，不要有人说李航，说她爸爸是个杀人犯了，李扬她尽力了。
李扬和李帆没有了家，也没什么亲戚出来说话，只有李扬的阿姨过来劝李扬去她家住，但是李扬不肯，李扬知道去了的话，阿姨会让她继续读书的，这不是个小支出，阿姨家生活也不是很好。
于是李扬立即退学，拿着退还的学费带着妹妹在凉风小学附近租了个房子，在附近找了个厂子做工，但是人家嫌弃她手脚慢，辞了她，她卖过奶茶，发过传单，差不多换了一年，她还是失业了。她不得已，哭着求人家黄焖鸡饭的老板，老板才让她做服务员，有时候送个外卖。她一个高中毕业，别的什么都难做。
到了傍晚，她就在店里拿点饭拿回出租屋和妹妹一起吃，然后再回去店里，老板很讨厌她这样中途出去，就让她多每天多干一个小时，大家都八九点下班了，就她要到十点才回家，很难。
李扬说的时候，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但是杭文艺泪满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扭头擦了眼泪，转头问，“累吗？”
李扬看着杭文艺的红眼眶，笑了一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从妹妹小学三年级，到现在她毕业，三年多了，能不累吗。”
杭文艺听言，一手绕过去抱住了李扬的肩膀，把她搂在了怀里，“我去工作，养你们俩好不好？”
李扬听言，想起来杭文艺以前每天好吃懒做，今天居然说她要去工作养她们姐妹。李扬她刚才没哭，可现在她突然泪决了堤，边哭边说道，“我已经很好了，我遇到了你，已经够了，很好了.......”
两人抱着，啜泣了很久。或许就在相互安慰的时候，她们发觉对方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李扬遏制住了抽泣，抬头看着杭文艺的脸庞，诚然，杭文艺很漂亮，干净。从她眼里，李扬也看到了自己，一个普通的，真实的自己，或许，之后，李扬她能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而不是生怕自己被文艺抛弃，就一昧只会迎合那个样子。
“我真的，超喜欢你。”李扬鼓起勇气说道。
杭文艺笑道，“我也是，超喜欢你。”她说罢慢慢低下头，李扬笑着轻吻上去。
阳光正好，几缕阳光打在了客厅的鱼缸里，鱼儿游得畅快，外面阳台上，白色T恤和一件旧T恤在风中发出了猎猎的声音，远处，是万里天青。
两人哭了一番，觉得自己心里都敞亮了很多，文艺拉着李扬去厕所洗了洗脸。李扬满脸水珠，在杭文艺的注视下慢慢擦干，在镜子里看着自己，她问出了那句送分题，“你喜欢我什么呀？”
“你啊？”杭文艺也凑到镜子旁边，看着镜子里的人，然后扁了扁嘴说道，“你哭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哭笑不得的时候，哈哈——”杭文艺露出了一口白牙，转头看着李扬的侧脸，“特别逗。”
“啊？！”李扬佯怒道。
杭文艺瞬间想到了刚才李扬满脸泪水，确实，梨花带雨，令人动容，她当时满脑子都是：我要保护她。
杭文艺嘿嘿一笑，跳出了厕所，仰面大笑。
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那天突然来了个修理工，杭文艺不清楚，阿扬突然想起来，她昨天打了卧室空调那个牌子的服务电话，今天维修，上次没有买成空调，所以她自己做主让人来维修了。
杭文艺也不反对，见修理师傅两三下就修好了，这才知道其实空调没大坏，还能接着用，说着修理师傅在两人面前试了下，正常了，阿扬付了修理费，就让人走了。
送走的时候正好阿帆回来了，问那人是谁，阿扬解释道，“修空调的，以后，”她小心地看着杭文艺，“我们可以用吧。”
“嗯！”杭文艺看她还是有点看自己脸色，于是凑到她耳边，“别客气，这不就是你家吗。”
李扬忍不住笑了出来，朝着文艺点了点头。
“对了对了，”杭文艺突然对着李帆说道，“你啊，大人了，不要老是粘着你姐姐，该一个人睡了。”
“啊？”阿帆刚回家，有点摸不着头脑。
阿扬瞬间捕捉到了文艺的意思，惊讶地看着她，慢慢勾起了嘴角，又转过头看着妹妹，“是啊，我怕你以后胆子小啊。”
借口！都是借口！！
阿帆内心也亮堂着呢，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哦，好。”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眉目传情。
到了晚上，阿扬洗完澡正大光明地走进了文艺的房间，看见她床上两只小枕头，突然觉得这房间特别温馨。
杭文艺见人来了，就出去接着洗澡了，让阿扬自己看电视，阿扬拿起遥控器坐在了床的左边靠在了后面的抱枕上，随手按着电视节目，随后上下观察者四周的一切。
她还是有点难以相信，直到文艺回来了，她才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两人靠在一起看电视，谈论着电视里的人物和情节。差不多十一点，才依依不舍地关了电视，两人共一床空调被，平行线一样躺在床上，再说些有的没的闲话。
直到阿扬主动伸过去一只手，半途中碰到了文艺的手指，两只手瞬间十指相扣，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文艺咯咯笑着，“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我也是。”
两人又默契地侧过身面对面，在微弱的空调灯下对视着。
“晚安。”阿扬甜甜地说了一句。
“同安。”文艺也一起闭上了眼睛。
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反复告诉自己，记住刚才的灯光，记住刚才对方的眉眼，记住刚才那幸福如踩在云端的心情。
到了深夜，两人睡着睡着又平躺了，李扬迷迷糊糊感觉到变了，以为现在是在出租屋里，好像她面前的是瘦弱的妹妹，她慌张地伸手去摸，摸到了文艺性感的腹肌，感觉到这就是杭文艺，于是放下心来往她怀里钻。
杭文艺感觉到了阿扬的不安，看她摸到自己后又安心地凑过来继续睡。想着，傻子，怕我跑了吗。于是侧过身抱住了她。
穿过厚厚的窗帘，是静谧的虹塘小区，再看，是霓虹灯遍布的凉川市，抬头，是无尽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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