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法

“能不能行？”安全经理老王叼着烟凝重地问正在翻手机通讯录的项目经理老李。

“不行？！咋能不行，产矿量最要紧，讲究讲究，应该没啥事儿。”老李嘬了口烟，眼睛微眯盯着屏幕。

老李和老王管理的A矿处在一个老矿区，矿区“老窑”众多，矿产资源丰富，经过多年开采，出矿量仍旧可观，今年为超额完成出矿指标，老李决定“兵行险着”，不等复工排查隐患和上面的文件，提前开工，好创下一个“开门红”，年尾爽爽利利挣他个几十万奖励花花。

翻找一通，老李拨通了心仪的号码，在旁边一直坐着的老王站起来瞥了一眼——那人的备注好像叫“某某上人”。老李跟那人客套了一番，讲定价格，约定就今晚，“上人”带着自己的徒弟和家伙事儿来厂区“做法”。

吃过晚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辆“大奔”停在了矿办公区院内，打从车上下来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老王跟着老李一同将老头和那年轻人接了进去。

“两位老板放心，贫道我自幼上终南山拜师修道，对于各种驱邪抓鬼，禳灾收煞无不精通······说句不好听的，比你们这里还大的场面，老道我都处理过不少！”老头在被老李添了数杯某台酒后哈哈大笑说道。

“那就麻烦您了，您的名声如雷贯耳，我也是经多方推荐才找上您的······”老李和老王对视一眼，一起端起酒杯。

凌晨三点，老李和老王吩咐几个班组组长按那位“上人”要求，买好了所谓“法物”，在矿区入口搭建好了坛场，随后“上人”登台，叮叮当当，烧纸画符，“上人”让老李跪在坛场，对着上方那老李也说不上名堂的画像磕头，老李慌忙恭恭敬敬跪了下去，老王立在台下，看到老李脸上反射着火光，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和自己合作了这么久的这个老伙伴，活似从地狱出来的恶鬼。

折腾到四五点，送走了“上人”，老王老李等人各自回宿舍休息，老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面想着万一出点问题自己这个安全经理就不用干了，思来想去，点亮手机，又按灭，终究是没有给上面打去电话。

一周后，下午两点五十分，老王站在办公室，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那晚的荒唐事，矿上也争气，掘进顺顺利利，“今年的年终奖赚到了······”老王心里高兴。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安监员小赵。

“怎么了？”老王接起来问。

“经理，监控中心站系统报警，显示回风顺槽迎头甲烷传感器断线，同时回风顺槽故障闭锁动力电断电！”小赵焦急地回。

“他娘的······”老王叮嘱小赵继续监测，放下电话急忙赶去监控中心。

到监控中心后，老李已经在那里了，随后，老王得知回风顺槽那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但通过与运输顺槽的小刘联系，至少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李和老王心中忐忑万分······

“不······好······！漏水了！”小赵盯着集中皮带机尾工业视频喊道。

“应该是回顺透水了，抓紧给下面说撤人！”老李惨白着一张脸喊道。

这是下午六点十五分。

小赵不定时地与下方通一个电话······

六点二十一分——下面再也没有人接电话了，也没有人回。

整个监控中心死一般沉寂，老李已经摊在地上，老王麻木地走到桌前，翻到今日下井人员记录那页，盯着一个个名字，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