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团体有37个人,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令我感觉舒适的范围。
第一次大团体活动,我一言不发,感觉全身痒,供氧不足,走神。
第二次第三次,渐渐坐得住,逐渐耐受冲突和碰撞,依旧一言不发。
不说话不意味着没感觉。
最大的感觉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充分印证了那句话: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有同伴频频哭泣,哭得不能控制,发出很大的声音。
有时候团体成员一起讨论她的悲伤,更多时候并没有。
特别是在“梦工厂”里,黑暗的房间,错落的座位,闭着眼睛说话的你我他,不为任何人哭泣停驻的意识的流动。
意识在弥漫,时而游走,时而跳跃,经过她、穿透她,继续弥漫。
也许这就是人生:没什么能真正为一个人停留,悲伤会过去,欢喜也会过去,所有感受片刻不停地流经,流经……
有人总是谈到食物,有人总是说起丧失,有人说到鬼怪和死亡,有人迷恋海洋与天空……
很现实与很不现实的话题穿插在一起,过去现在和未来以匪夷所思的方式交织。有多少泪水就有多少欢笑。
始终隐隐流淌若有若无的啜泣,偶尔的崩溃,逐渐的平复……
我渐渐习惯待在大团体里,可以耐受强烈的情绪、稠密的表达,却依旧没有将情绪宣之于口的欲望。
直到第十次大团体——那是一个“梦团体”。
有个声音提及“诺亚方舟”,她说到的方舟上,有37个人。
“梦场”关闭之后,有二十分钟的复盘分享时间。我突然开口,说听到“诺亚方舟”那句话,感觉安心、喜悦——虽然之前没有说话,也依旧被这个团体接纳着。
很自然地,我这么想,就这么说了——甚至有点儿奇怪于自己的自然。
活动结束后,一位同伴走过来说:“你终于说话了!我一直数着还有哪些人没说话,四个、三个、两个,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没有说过话了。我就一直一直看着你,替你担心……今天你终于说话了,太好了!”
不说话的那个人有点儿不好意思,更多的感受还是暖和舒服。
最后一天的大团体活动,老师要我们在心里默默挑选自己喜欢的和想要与之竞争的同伴,不必让对方知道。
活动结束后,有一位同伴告诉我:“最喜欢的人,我选的是你。”
我惊讶到尴尬的地步,笑容都变形了,也完全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和那位同伴在五天的学习里不曾有过任何单独对话,而我又是个在大团体中不说话的人……为什么呢?
似乎也没有必要问为什么。
我们没有继续交谈,也没有微信加好友,似乎那些都没什么必要。
人生行旅中的片刻擦肩,小小欢喜,不表达时是幽谷清溪,表达时是春樱一朵,怎么都是好的——存在与流逝都是好的。
在团体当中也是一样:说话和不说话,都是好的。
话语间未必没有留白,沉默也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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