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蜿蜒的格良山脉将号角大陆斜斜的分成了两块,从云端向下俯瞰,婉若巨大号角上的龙纹一般。在“龙尾”处一片千余顷的密松林中的一块空地上,半死不活的趴着一条几乎掉光了毛的老犬,在它的身后是一间快要塌掉的木屋。如果不是因为木屋上面的烟囱里此时正冒着烟,它便会一直埋在这密密匝匝的松林里,丝毫不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木屋中传出,老犬的耳朵动了一动,依旧趴伏在地,继续享受那缕从树缝间照进来的阳光。
“军爷,头发已经给您理好了,您看还满意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正是那咳嗽声的主人。
“嗯……还不错,把我这胡子也一起修修好了!”这是个低沉的声音,虽然音量不是很大,但却透着金属的回音。
阳光从木屋木板墙的夹缝中钻入,斑驳的照在地上,细小的灰尘在粗细不一的光柱中不停地飞舞。门旁的炉子上坐着一把满是坑洼的铁壶,里面的水正在不停翻滚,壶盖儿被蒸汽顶的叮当作响。
炉子的对面是一面铜镜子,上面模模糊糊的,勉强能够映出屋子里的事物。一名壮硕的大汉靠在镜子前的一把躺椅上闭目养神,胸前围着围布,上面散满了银色的头发细屑。在他的后面站着一位弓腰驼背,满是皱纹的沧桑老者,此时正转身去取一旁木架上的刮刀。
老者取过刮刀,在袖口缝着的鹿皮上反复的蹭了蹭,使得本就闪着寒光的刀锋更加的森冷。
刮刀贴着大汉的皮肤,从喉结的上方朝着下巴所指的方向规律的移动着。
“老丈!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大汉依旧用低沉的声音问着,丝毫不担心锋利的刮刀会割进他的皮肤。
“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记不得了,呵呵呵……咳……咳……”老者本想笑一笑,却不想引起了更为剧烈的咳嗽。然而,他手上的刮刀却仍在一刻不停的平稳运行着,仿佛握着刮刀的那只手和因咳嗽而剧烈颤动的身子不是一体的。
大汉的嘴角微微的动了动,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一闪而过。
“老丈可曾听过‘入殓师’的名号?”
大汉突然提高了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扑簌簌的散落下来,这使得老者的咳嗽更加的剧烈起来。
大汉丝毫没有因为老者的咳嗽而停止说话的意思。
“传闻‘入殓师’每次动手之前都会将对方拾掇的干干净净!看老丈这手上的功夫,莫非打算今日取我性命?”
老者终于止住了咳嗽,一字一顿的说道:“入殓师?嗯……‘入殓师’不过是千年之前的一个传说罢了,现在只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枕边故事而已,军爷如果认为我是‘入殓师’的话,那就说笑了。我不过是这松林镇上的一个臭理发的小老头,真不用这般消遣。军爷,胡子也给您刮完了,您看看,要是满意,咱们就把账结了吧。”
“好啊!我今天来正是要结账的。”那大汉说着,突然向后探出双掌,直击老者的面门。老者仿佛没有看到一样,依然慢悠悠的转身准备去收拾刀具。
那大汉的出掌疾如闪电,老汉的转身慢如龟爬,转瞬间,大汉的双掌已然穿过了老者的头颅。就在此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已被“爆头”的老者竟出现在了放着刀具的木架旁。
“‘鬼影重重’?老狗!还说自己不是‘入殓师’!”大汉恼羞成怒,“嚯”的从躺椅上平着弹起,双脚用力一蹬面前的铜镜,便如炮弹一般射向那老者,他身上的围布也被他周身的罡气裂成了粉末。
老者浑然不觉身后发生的一切,依然慢悠悠的整理他的刀具。只是他肩头的光线难以觉察的扭动了一下。与此同时,那大汉如同被万吨的气锤迎面砸中,以来时数倍的速度向着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片刻后,像一片破布一样掉进了远处的密林之中,木板墙上则留下了一个人形的窟窿。
“哼……本想饶你一命,不想你却毁我器具,该死该死。”
老者一边整理刀具,一边在嘴里嘟囔着。
不知什么时候,门旁炉子上铁壶的壶盖儿停止了跳动,壶里原本沸腾着的水竟瞬间结成了冰,更奇的是那水还保持着冻结前沸腾时的形状。如同壶里水的凝结速度,老者的面色也瞬间冷了下来,腰背竟挺拔了起来,目光亦不似先前那般浑浊暗淡。
“师妹!真是好手段啊!”老者对着屋外朗声喝道。
“想不到你叛教之后,将为兄编排的如此出神入化。这‘入殓师’的名号,怕是连‘五皇七圣’都要眼热吧?”
“师兄过奖了!要不是小妹我前些日子侥幸初窥‘魂境’,怕是还要再找上千年,才能见到师兄你呢!”密松林中,一个女人娇笑着说道,但声音却是冷漠如冰,没有丝毫情感。
“师妹你若是想念为兄,一人来访便是。带这么多朋友前来,为兄这里可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招待!”老者说这话,迈步走出了木屋。
“老狗!你杀我七弟,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东侧的松林边上站着六个人,穿着和刚刚飞走的“破布”一模一样。这话正是里面一个胖墩墩的壮汉说的。
老者看都没看他们,自顾自的盯着正前方说道:“你们‘圣殿’这近百年还真是出息了,什么样的杂碎都能招进来!”
“你敢小看我们‘圣殿七勇’?!”那胖子说着便作势往前冲。
“噢?”老者略略的转了下头,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武老鬼要是知道‘圣殿’现在的成色是你们这样,怕是要气的从‘先贤塔’里蹦出来吧?”
那胖子听老者口中提到武老鬼,瞬间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定在了原地。
“尊者!千年不见,一向可好啊?”一个如机械般没有任何声调的声音从西侧松林后一群穿着黑袍的人群里面传了过来。
老者略略愣了一下,转头正色说道:“想不到你们咒法师也来趟此浑水。大祭司!别来无恙啊,没想到你已经进阶完全体了!”
“尊者见笑了,老夫也是受人所托,还个人情罢了。你要是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咱俩便不用伸手了!”
“是呀!师兄!只要你乖乖的告诉我‘冥戒’的下落,我便不为难你!”
“我要是说‘不’呢?”
“那就别怪小妹我不客气了!”那女声依旧冰冷的娇笑着,只是此时娇笑声中掺入了阵阵犬类的低吼声。
“哈哈哈!师妹好手段,连冥府的地狱犬都弄来了。好好好!那我们就换个地方较量较量,为兄奉一定奉陪到底!”老者气极反笑道。
“呦……师兄何时变得如此慈悲了?你是担心你后面的那些‘冰雕’么?虽说这些凡人的魂能微乎其微,但是聊胜于无,师兄既然不忍,那小妹就笑纳了!”
此刻,老者身后的松林镇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生机,镇上所有的生物尽皆变成了被抽去灵魂的冰雕。
“你……”老者的指尖微微的颤抖着,从齿间阴沉挤出了这个你字。
言罢,老者前跨一步,低头看着地上趴伏的老犬,“老柏,今日之后,你我怕是晒不成太阳了。”说话间,右手掌泛起淡蓝幽光,按向左袖上的那块鹿皮,一层蓝色战甲将老者全身包裹起来,身后如蛛丝结网一般节节生出银白色披风,罡气鼓动间,隐隐有风雷之声,细看下,竟是刚刚被那壮汉震碎的围布。与此同时,那老犬体内亦生出一团银光,缓缓地将其包裹其中。银光散去,只见一匹三头五尾的银色巨狼立于老者身旁。一人一狼,四双眼睛,爆射出怒不可遏的精光。
“老柏,百余年了,今日你我便痛快的战上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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