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村子东头的土地上。
村东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浅,一年四季沽沽淙淙地流淌,水底长满青绿或者苍褐色的水草,水里一条条小鱼游来游去。但也仅仅只是小鱼而已,鱼长得稍稍大一些,河里就会涨水,水势汹涌,小河一改往日的温柔,变得有一个歇斯底里,像一个酿酒的男子,把自己弄得东倒西歪不说,还让河岸两边的庄稼也不得安宁,刚刚割倒的麦子,都还来不及打困儿,即或即使已经困缚到了一起,还来不及拉运到麦场上去,一夜之间忽而涨起来的河水,把它们一一带走,一个不剩。
常常是夏日连接几日的降雨,河水才有了狂怒的资本,那么多天降的甘霖,除了渗进土里去,其他汇集一起,万涓成河,雨的河汇集到东大河,东大河变成了真正的东大河,波涛汹涌,欢畅地流,也把河岸边能够掠走的全都掠走。一些年份,庄稼的歉收,或也因为河流的暴怒。
这样的情形,或也有其他一些原因,像连接许多个日子,天天老大的太阳,太阳照耀着河流,也照耀土地,更照耀远山。山是祁连,巍峨纵横,跨越了千里,大山的深处是百万年、亿万年的冰川,烈日的灼烧,加速了冰川的融化,山谷里雪水化身的小溪,水量倍增,许多许多的水,容不住,急切地找寻出口,东奔西突围,流满一条条河道,曾经的,而或现在的河道,东大河当然是很好的去处,似乎是一夜之间,暴涨的河水。
东大河往东,有一些村庄,村庄过去是漫漫黄沙,一眼望不到边的黄沙,黄沙与黄沙相连,便也是八十里或者成百上千里的大漠。师范毕业那年,我去的学校建在沙漠边,刚进去的时候,校园里到处是沙子,即使教室或者我们办公室兼用宿舍的屋子里,地上,桌子,也全是沙子,每一天完了,我在睡前刷牙,牙齿缝隙里也是沙子,不知道我在吃饭的时候,喝水的时候,有多少的沙子落进腹中呢。
我们村子在大漠往西,东大河的西岸,河东岸的村庄把我们称作河西里,我们把沙漠与河流之间的村落称作河东里。每一天我去学校,就从河西里走到河边,渡过东大河,到达河东里。
我们的学校不叫河东里小学,而是叫沙子沟小学。我是沙子沟小学的老师,这便是我最初人生的开始。
在我师范毕业成为沙子沟小学的老师之前,我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东大河,开始当老师了,不用说,每天有四次是要经过河流的,正两个往返。学校里其他人,都在河东里,他们的家分布在不同的村庄,但也不会远上多少,数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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