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孔多暂时恢复了平静。
在老何塞的各种科学迷狂和无视中,在乌尔苏拉的操持家务忙忙碌碌中,孩子们一个一个都长大了。
他们的第一个儿子——何塞.阿尔卡蒂奥,如今已长成了一个半大小伙了。他强壮的身体迅速成长,他的青春在萌发,他的情欲正在滋长发芽。他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位女性老师——庇拉尔.特尔内拉。
这个女人神情欢快,言语无忌,举止诱人,她还会用纸牌算命。当她在乌尔苏拉家帮忙做家务时,听乌尔苏拉在害羞和恐惧中,不无担忧地说起何塞.阿尔卡蒂奥长着一条惊人尺寸的“好家伙”时,庇拉尔发出的笑声如一条玻璃溪流在家中流淌,爽朗清脆得能惊飞鸽群。
“正相反,”她说,“他会幸福。”
为了验证这一预言,有一天她偷偷地把还自在懵懂中的何塞.阿尔卡蒂奥拉进谷仓,在看似随意的闲扯中,伸手摸了他一下,她被吓坏了,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好家伙。”
这个脑袋四方,刚刚成长起来还未经人事,天生就没有什么想象力的何塞.阿尔卡蒂奥从此掀开了他别样人生的第一页。
在百年孤独中,马尔克斯对老何塞家的四个年轻人成长中必经的情爱,都有非常精彩而经典华丽的描写。这些描写文辞华丽但清新脱俗,不带任何粗俗和低劣。
我们看看马尔克斯是如何描写这个正处在情欲萌动,在面对除他母亲之外的第一个年轻女性时,是怎样一个心理:
何塞.阿尔卡蒂奥感到骨头里充满了泡沫,并伴随着一种无力的恐惧,以及哭泣的强烈欲望。
女人没有给他任何暗示,但何塞.阿尔卡蒂奥整夜都在烟味中寻找她,那气味本是从她腋下逸出,也渗入到他的皮肤里面。
他想一直和她在一起,想让她做自己的母亲,想永远待在谷仓里,想听她说“好家伙”,想让她再一次摸自己并对自己说“好家伙”。
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去她家找她。那是一次莫名其妙的礼节性拜访,他坐在客厅里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那个时候他失去了欲望。他觉得她变了,与她的气味在自己心中幻化出来的那个形象完全不同,仿佛成了另一个人。喝过咖啡,他沮丧地离开。当天晚上,在失眠的惊恐中,他恢复了强烈的欲望,只是此刻渴望的不是谷仓里的她,而是下午见到的她。
几天后,那女人不合时宜地把他叫到自己家里,只有她母亲在家,她借口教他一套牌戏,把他带进自己的卧室。然后她尽情地摸他,而他在最初的震颤后却感到失落,心头的恐惧压过了愉悦。她让他晚上去找她。他为脱身答应了,心里知道自己做不到。但到了晚上,在火热的床上,他意识到他不能不去,即使自己不可能做到。他摸索着穿上衣服,听见黑暗里弟弟安稳的呼吸声,父亲在隔壁房间里的干咳声,院子里母鸡的咕咕声,蚊子的嗡嗡声,自己心脏的怦怦跳动,以及天地间他此前从未察觉的喧嚣,走向沉睡的街巷。
那时奥雷里亚诺不仅能理解,还能对哥哥经历感同身受,因为有一次当哥哥详尽无遗地向他描述爱情的奥妙,他插话问道:“那是什么感觉?”何塞.阿尔卡蒂奥当即回答:
“好像地震。”
真是:年方二八,正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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