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初中的两年同桌,你说在我面前你有压力,其实在你面前我也有自卑,我们都只看到了对方的优点,最终只能分开坐。
那天你回到中屯,见到的你,还是那样清清爽爽、帅帅气气,只是比以往更加内敛成熟。我们都忍住内心的激动,努力止住波涛汹涌的心绪,像平常见面一样轻松问候。那时我正打着篮球,见你悠闲地散步走来,我顿时没兴趣打了,掩不住笑意向你走来。 “你来收拾东西吗?”我问你。
“是的,顺道来看看你。”你很平静。
“走吧,先回我宿舍。”我们一起回去了。一路无话,不知所措。
来到宿舍,我问你饿不饿,煮面给你吃。你说刚吃过,没过一会儿。我知道你向来很坦诚,不会骗我。
你提议去爬山。我们并肩站在阳台上,你指着不远处那座翠绿得如同一个绿毛球的小山丘,小山丘上还伫立着一座瘦高的小塔,你笑着说:
“我们就去爬那座山吧。”
我吃了一惊,猛然醒悟。那年秋天,我曾约你去爬山,我还告诉你那座山上长满野果.更有清香的野茉莉。你没有说话,脸上却一幅向往的表情,但最后你还是没去。而现在你所指的小山丘,正是那年我想约你去的那座,可惜现在是仲夏,可口的野果依然未熟,清香的野茉莉也才刚结出嫩白的花骨朵儿。
我们沿着沉旧的车路向上走,走过那熟悉的十字路口。地面积满泥水的坑洼,路面上翘起的石块,甚致路两旁纤尘笼罩的房屋,都觉得它们无比的亲切和可爱。
走过一座周围长满翠竹的土桥,土桥下面依旧流淌看清清的溪水。这条土桥以及过桥后野草丛生、树林阴翳的陡峭小道,我曾一天走六次,一口气走了一年半,那熟悉的腐烂枝叶的香气以及竹叶夹杂着湿泥土的气息,让我又回到以前难忘的日子。
初一期末考试的前—天,我与你抱着厚厚的书,迎着暖和的金色阳光,听着知了在树林里清脆的鸣唱,耳畔不时响起“哗啦啦”的风吹翠竹如波浪般翻滚的声音,向我的宿舍走去。因为期末考试后我们又要很久才见面,因此约好一起睡一个晚上,算是告别仪式吧。那天夜晚,宿舍里只有我和你,还有窗户外面射进银白光芒的一轮明月,静静地挂在黑黑的天幕上。远处黛黑色的山影若隐若现,几点星火般的白炽灯在山影脚下发着微弱的光芒,偶尔几声犬吠更加显出夜晚的宁静。
在乳白色的灯光下面,两只瘦小的黑影静静躺在窗前的古木桌上,两本厚厚的大书打开平展在书桌上。静静地,只有两道匀速的呼息声—起—伏地荡漾开来。忽然间,你打破了窗前银白色的宁静,你说:
“咱们说会儿话吧!”
“好啊。”我抬起头,轻轻地把手中的书合上。
我们相互对望,你俊俏精致的脸廓和小小的眼筐里乌黑发亮的眼瞳,在宁静的银白色的月光下格外好看。
我们开始聊起来。你说你小时候生活在—个温暖却有些单调的小院子里,温暖是因为有爸妈的疼爱、哥哥的关心、姐姐的照顾,单调是因为院子里只有你—个小孩,养成了你柔和忍让的性格。忽然间,你伸出左手,卷起衣袖,—道硕长狰狞的伤疤猛然出现在你小麦色的小臂上,在月光下更加狰狞可怖。我惊呆了。你告诉我,这是你小时候在房上溜滑板车摔的。你说,那天的天空被雾汽遮住,—片灰蒙蒙的,还飘着毛毛细雨。你的心情很糟糕,因为你爸爸妈妈之前答应要带你去浙江,那样你就能与亲人们在—起,而且还能看见很多新奇的东西,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你爸爸忽然改变了主意。你很生气,孤单的你扛着滑板车独自上了水泥板房,愤怒地使劲滑,发泄着心中不快。忽然,滑板车停顿了—下,前轮滚进了—个小坑,由于速度太快,无法停住,滑板车后面翘起,连车带人—起摔下房去,压断了左臂。这道可怖的长疤就是接骨时钢板留下的疤痕。
我抓紧你的左臂,吃惊地听着。你豁达地—笑:“早就沒事了。”说完还在空中挥了挥手臂。
我也激动地向你讲我的故事。我生长在—座高高的大山上,从小在凹凸的山涧深林里像只小狼崽般四处跳蹿,生活虽然艰苦,童年到以欢快有味。记得我七岁那年,我牵着那匹租来喂养的大白马出去放(吃草),来到一处有田埂的地方,寻求刺激的欲望猛然大涨,脑海中一副披着大红长披风,跨驾强壮白驹,一手握紧套在马嘴中的疆绳,一手“啪”地一个掌印击在白驹丰满的臀上,白驹猛然仰天长嘶,扬起粗壮有力的前蹄,风一般向草原深处飞驰而去,硕长的大红披风犹如一卷大旗般随风飞扬,又如一团猛烈的火焰席卷着燃向远方。哇哈哈哈,帅啊酷啊潇洒啊!仿佛鬼上了身,我跳上田埂,豪情万丈地跨身上马,手持疆绳,双目锐利的精光射向远方梦幻般的天际,似乎那里才是我纵马飞驰的目的地。挥手重击马臀(说实话,由于用力过大,手掌中传来烧灼般疼痛),白马大惊,飞也似的奔向别人家田地。爽爽爽!然而悲剧总是在人们毫无意识之间仓促袭来,白马飞扬的前蹄猛然踩进挨千刀的挖的猎坑中,白马前腿下跪,身体前倾,肥大的屁股向天倒立,跑在马头的前面去了。而最惨的是我,瘦小的躯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侧身栽向一人多高的田埂下,我顿时忘了疼通,忘了叫喊,无声息中闭上了双眼,哇哇哇哇……我死了吗?一代英雄竟命丧于自己引以为傲的马背上,悲哉痛哉呜呼哀哉!当我醒来的时候,一身黄土的白马可怜兮兮地低头站在我旁边,我起身,抱着肿痛的左臂,牵着周身泥土的白马,低看头,—屈一拐狼狈不堪地走向那座陈旧的老房子。
我捚了捚左手关节,依旧心有余悸地说:
“乖乖的,关节被摔脱臼,英雄变狗熊,武林千古笑话啊!”
我们惊讶地看着对方的左手,哈哈大笑起来。不一会儿,我们倒在床上睡去了。
如今,我们爬上了那座浓郁的“乌龟山”,盘腿坐在深深的青草上,闻着清涩的青草芳香,笑谈往事,向往未来,大有同学芳华正茂,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氛围。只是谈话间多了几分留念,多了几分忧愁,多了几分感悟,却少了几分天真!
初中生涯,留下的最大财富,莫过于此!
文/梓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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