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势山南七十里,赤色火旗随风翻滚。
蜀军大营。
大将王平正端坐于帐中,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着自己麾下长史诵读兵书典籍。
由于他幼时家贫,无人为他启蒙,因此他除了认识极少的几个简单大字以外,胸中再无半点墨水。
只不过这王平虽然不识字,但却酷爱听人读兵法书籍,而这个习惯也已经伴随了他多年,一直到如今他成为蜀汉独当一面的大将。
“启禀将军。”一名蜀军斥候进入营内。
“何事,扰本将军听书?”王平那阴沉而威严的言语总是让人不禁心内发颤。
“将军,卑职在巡营时,抓到了一名曹逆奸细!”
“什么?”王平眼睛微眯:“把他带上来!”
这时,一名魏将被推入营中。
“你是,魏人?”王平目光阴寒,不怒自威。
“阁下想必就是王将军吧。”那魏国军官语气神态之间丝毫不见恐惧,他抬头望着敌国大将,一字一句的对王平说道:“在下有重要情报,献给王将军!”
――
凌晨。
一面面黑底金字旌旗,正隐藏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之中,悄然前行。
兴势山那险峻的轮廓,终于越来越清晰了。
魏军前锋大部终于抵达了兴势山下。
“将士们,兴势山已到!”主将夏侯霸将令旗一劈,大声喊道:“各营,准备登山扎营!”
就在这时,黎明的第一束阳光刺破了最后一丝黑暗。
魏军还未来得及登山,便看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兴势山的山头,此刻正飘扬着赤色的旌旗!
夏侯霸只感到一阵眩晕,那是蜀军的火旗!
夏侯霸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山谷之间已然喊杀声震天,大批蜀军如烈焰般从山头朝着魏军蔓延而来!
――
魏军中军大营。
“前面为何如此嘈杂?”大将军曹爽满腹狐疑,他指着远处山谷问身旁参军道。
“启禀大将军,前面,好像已经发生了激斗!”丁谧面色凝重,他心中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要不要派兵前去支援夏侯霸将军?”
曹爽未及下令,便听到自己大营右翼士兵们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
“大将军,不好了,您看!”邓飏遥指着西面山头骤起的烟尘,那烟尘似乎并没有朝着曹爽大军而来,而是一直在朝着北面,也就是魏军中军的后方而去!
邓飏急忙派遣了轻骑前去查探,不多时,两名轻骑斥候返回大营。
“大将军,那山头的敌军竖的的是“费”字大纛。”
“大将军,看样子,应该是蜀大将军费祎的部队!而且,敌军一路向北,似乎欲堵住骆谷谷口,封住我们的退路!”邓飏面色如土,颤声说道。
“大将军,我们还是快快退出谷口吧!”丁谧正色道:“如果被蜀虏截断谷口,我们就危险了!”
“斜谷道那边,郭淮将军行军是否顺利?”夏侯玄急忙问道。
他想,如若郭淮进展顺利,那自己这一路大可拼死向前,在汉中与郭淮汇合,可是如若斜谷道也不顺利,那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再死拼了。
“启禀将军,听说,郭淮将军今晨便开始撤退,估计此时已经撤出斜谷道了!”一名斥候道。
“怎么办……”曹爽此刻终于慌了神,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什么建功立业、万人敬仰,此刻全部都被抛诸脑后,他现在只想找到脱身之法。
“大将军勿忧!”夏侯玄躬身道:“借大将军令旗一用,末将保大将军无恙!”
“好,太初,全都靠你了……”曹爽没有犹豫,立刻将令旗递给了夏侯玄。
夏侯玄挥舞令旗道:“大家不要慌,听我指令!
邓飏、丁谧二人听令!你二人率领大部,保护大将军火速朝谷口撤离,与李胜、鲁芝的轻骑汇合!
司马昭,你我率本部兵马,去兴势山救援夏侯霸将军!”
“是!”邓飏、丁谧护着曹爽,就要离去,司马昭则策马与夏侯玄并立,准备一同率部南下。
虽然司马懿如今与曹爽势同水火,但司马昭却始终记着,文帝黄初年间,那一年夏侯玄背着被犬咬伤的自己在雪地中寻找郎中的场景。
他始终对夏侯玄抱有那么一丝感激之情。
“太初,小心呐……”曹爽在邓丁二人的掩护下,一边奔逃仓皇南顾,一边对表弟喊道。
“大将军放心!”夏侯玄面色镇定,点了点头,可实际上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素色衣甲。
“我们走!”夏侯玄对司马昭说道。
“好!”司马昭一勒马头,跟在夏侯玄身后一同向南奔去。
兴势山下,喊声震天,两军阵前,鲜血四溅。
“将士们,杀!”腿上已中两箭的夏侯霸兀自死战不退,顽强的指挥麾下士卒并挥刀砍杀着,已经到了兴势山下,他绝不甘心就这样撤退。
夏侯玄与司马昭二人正率领各自麾下兵马纵马疾驰着,终于,他看到了不远处正在与蜀虏血战的大魏将士,以及一面面残破的黑底金字大魏军旗。
那是,元戎弩!
夏侯玄望着蜀军山头不断抛下的箭雨,心中大骇。
损益连弩,谓之元戎,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驽十矢俱发。
这种连弩,又称之为“诸葛连弩”,是蜀汉已故武乡侯诸葛亮,根据原有的连弩的基础上所改造的改进型连弩,改造完成后授予名号“元戎”,元戎,即元帅,取百弩之帅之意。
曾经,魏国博士马钧欲对其进行改进,使之成为一种威力更大的、五十矢连发的弓弩,但是因为此弩生产工艺很复杂,对工匠技能要求十分高,所用的箭矢也必须特制,所以没能在魏国军中大量生产。
而此刻,兴势山头的蜀军,正在用此一弩连发十矢的元戎弩收割着大魏战士的生命!
“大将军有令,前锋各部,速速撤离兴势山!”夏侯玄一边鸣着金铎,一边带兵冲入了箭网。
“伯父,快撤!”
当夏侯玄喊出这句话时,他便觉肩头一阵钻心剧痛,立即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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