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想起这个话题还是一部电影，我的写作大多是从电影感触而来，或者一首歌，别人一句诙谐，再或者酒正酣，脂正浓，粉正香的时候。

太紧张对男的不好，女的可以演，男的只能一声宝贝爽吗？  

做人要体面，做事要故意，做爱嘛要随意，太紧张对男的不好，女的可以演，男的只能一声宝贝爽吗？ 嗯嗯~~~，我坏，不扯，咱们继续。

洗澡，对于我小时候来说，澡堂子是游乐场，在热水池子里旋转跳跃没羞没臊。在偏远县城里长大，南方的冬天真难熬，手脚冻疮无一例外。取暖除了带湿气的被子外就全靠精神了。能天天洗热水澡的日子想都不敢想，普通家庭半个月去澡堂子一到两次。所以大家都很珍惜去洗澡的机会，店家也想尽了办法让这短暂的洗澡过程舒适惬意。澡堂子里从走堂、毛巾、开水、提篮、砸背、修脚、擦背像极了饭店的后厨，各有专业但互相联系，次序井然。

我们先从擦背师傅说起吧。在以前，擦背师傅都是以师徒的关系传承的，别看擦背，一干就是一辈子，道义极深。来的熟客擦背师傅要在下体围上大白浴巾（因为平时是光着身到处走动的），生人头回来的或者不常来的就勒长条毛巾。这是对客人的尊重也是对客人等级的最好区分。师傅一定是熟客的（大白浴巾），徒弟一般都是长条毛巾，生人都给他们学艺用。可别以为花上几个臭钱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在那里靠得是时间和待人的品行才能赢得熟客的身份。

池子有三个，一凉、二热、三烫。孩子们都在二池里玩，水温合适且比另外两个池子大。懂享受的人进门先泼一盆凉水然后直接进三池，我试过很难受，但他们说舒服！到现在我都没明白舒服在哪。三池泡完身体好的进一池凉水里沾一下就出来，刺激。然后二池一待毛巾盖脸休息了。泡好了也不喊，往池边一坐，等。看你往池边一坐老师傅就去舀水了，一盆洗台子另外一盆烫台子（客人躺上去热乎乎舒服）。

这问你要你自己的毛巾擦背，躺在上面全身肥皂泡沫揉搓洗净。一定是肥皂，沐浴露洗完太滑不好上手。肥皂先洗一是去油二是借着肥皂的滑给你捏捏关节、脖子、肩胛好让你放松下来，临了在上两盆热水冲洗干净。经过上面的操作，你会顿感觉皮松肉泄，正是任人摆布的好时机。这时候擦背师傅给你擦背会很省力。擦背的顺序是：一趴、二坐、三趟、四两边。手法要娴熟动作要轻盈，下手太沉客人疼，下手轻了不出泥。某一个部位完结，师傅会轻拍两下毛巾，告诉客人这部分完事了，要是不过瘾可以说，他们很乐意效劳且永远会追加一句：可好？

从堂子里上来去雅座，雅座其实是个半躺的长椅，很像现在足疗店的那种，但它是木头的，没有褥子只铺毛巾。走堂的在你前头，你到了他铺毛巾让你坐，他转身就喊“来俩烫乎的！”。之间从堂子门口飞来两个拧成麻花一样的热毛巾，走堂的接住毛巾一边帮你擦身一边问喝什么茶。飞毛巾的地方是堂子出口处的一排炉子，土制的高台炉子，上面水壶、茶碗，还有铁桶一直沸着的水。一般掌柜的就站在这里，可以通观全局，方方面面都能照应到。每个澡堂子的掌柜都是擦背出身，所以练就一双铁手，不怕烫且动作麻利，因为老是给走堂的扔毛巾，所以时间长了就叫毛巾了。茶水上来你品一口稍歇，提篮的上前来，篮子里两样东西，辣萝卜和五香花生米。你选好提篮当你面去皮切好萝卜，花生装好盘子一放，就问：”今儿，砸背还是修脚？“你这边一点，那边高喊”全样来一遍“。什么是全样你会问，全样就是先砸背，再躺下修脚，同时还有人给你修面和掏耳朵。修面和掏耳朵是打包的缺一不可，也不单卖。

到这里你应该会饿了，走堂的上前听你吩咐。这里南北有差异。北方是烫酒，宽汁烧菜加上锅挑面配一壶高穗。南方给沏的是上好绿茶，吃的则是卤烫面筋鸡蛋卷米饼，再者或是荤素烧饼，配的还是茶，开水总共跑来三趟，一趟你刚出堂子，二趟是”全样来一遍“之后，三趟就是吃食摆上时。过去南方都是绿茶，三泡过后茶也就没味了，如果三趟之后你再叫开水，他就视作你要沏新茶了。

此时的你吃饱喝足干干净净，或是眯一会或者和邻座吹牛，澡堂子里新闻多，荤段子多，吹牛的多，男人多的地方也就一般这样了。有的老头见天泡澡堂子，暖和，又和一群老头玩会儿子什么的，不寂寞。这里早上五点营业晚上九点后打烊，所有人必须走不能过夜，但唯一破例的就是出事的人。江湖上有规矩，一是饭馆二是澡堂子，进来都是客，有什么不愉快的出去再说，来这就是舒服的不能闹事。非要闹事也不怕，第一都是卖力气的不怕冲突，第二你脱得精光把你往外一扔你自会回来道歉。所以躲债、出事的人一旦说自己出不去了，澡堂子就不再赶他走，追债的人也不进来，等他自己出去算完。他赊账也不怕，这种人自会来还，不还下次就别想进来了。

以前澡堂子更像是江湖，气节、品行在这不大的房子里让你脱个精光尽情展示。生人初来乍到别嚣张，澡堂子也有黑活，藏泥，跑肚子茶笔笔皆是，你还不能怒，要怒先穿衣服再怒。可你回头看衣服时走堂的笑了，对不住，您来时看衣服脏了，给您洗了正晾在锅炉房呢，我给您看看去。没了脾气就会好好说话，和蔼待人匠人们才能尽心为你服务。那个时代还是有骨子里的公平的，办起事情来柔里带刚，凡事先说礼。那是一个社会科学大百科的年代，那是一个澡堂子都能教做人的年代，那个年代的人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