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暗色的土锈侵剥了外壳

飞扬的蹄下没有尘土

高供在宝座之上

花团锦簇映它的千年斑驳

微昂首一声嘶鸣

啸的玻璃轻颤，起了雾气

一匹好马！

我要拉紧它的嚼头

翻身跃上

我要夹刺它的肚皮

冲向世界边界

赤彤彤光笼了一切

尽头，一轮红日

红日下

羊肥草壮

农人木然回首

眼里没有彩虹星光

我要佩甲持刀

劈开亘古红夜

光来了又走，夜开了又合

那便让它走了再来，合了再开

叱拨踩着风里的鼓点

越过高粱，跨过银河

稚子目送着我

目送着一柄刀走向尽头

孤胆侠客，迟暮英雄

听着风萧萧兮

听着……

嘘，风声

有人搭弓拉弦

有人捏紧长剑

还有重重地粗气

它打了个响鼻

千军万马被红日掠卷进云里

鬃毛下的汗

染一片红进掌心

仰视红日，

汗水爬上额头

眼里不敢有其他颜色

“懦夫”

它把我甩下身去

同戈同袍的战士解了战甲

踏平草原的儿郎不见影踪

胡骑羌兵在百年烟尘外缓缓阖眸

我披着秦甲的身子抖得厉害

高擎汉刀的手臂不住发软

红日笑了：你也配？

荡着尾巴，叱拨扬蹄归去：你也配？

冷，刺骨寒意在红夜里袭入骨髓

玻璃上氤氲一片

那边扬蹄定格了千年

这厢血液历经了轮回

念一声“弥陀”

你也配？

是啊，不谙骑术

是啊，只诵马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