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对于二十年前的我来说,是一年一度的奢侈盛宴,有漂亮的衣服穿,有好吃的零食吃。然而,对于离开家乡二十余载,早已定居在苏州的我来说,春节更多的是一种乡愁。
如今的春节分为两种不同的节日氛围。在都市里,大多是通过商场的商业促销活动烘托出来的节日气氛,还有电视里反复播放着庆祝节日的节目,此时才会意识到“啊,原来快要过春节了”。在农村,整个腊月都是喜庆祥和的气氛,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放鞭炮,挂灯笼。好生热闹!原本寂静的农村景象,瞬间燃烧起来,红飞翠舞,笙歌鼎沸。
今年有些不一样,新冠病毒疫情的原因,不能回到家乡过年的人有很多。然而,有很多年没有回家乡过春节的我来说,思乡急切。这种感觉既孤独又挂念,已经变成常态。
古诗有云:东风吹雨过青山,却望千门草色闲。家在梦中何日到,春生江上几人还。
我的家乡在大别山余脉的一个村落,在我小时候,内心深处最盼望的就是春节。因为一整年过去,只有在春节才可以购买很多鱼肉,很多水果,还有新的衣服。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去亲戚朋友家里拜年。可以和很多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进行言语交流,畅谈心扉的喜悦感,只有在春节才有这种机会。
我的家乡有一座标志性的高架渠渡槽,将军山大渡槽。在渡槽的两端矗立着巨大桥头堡上,刻着“毛主席语录”,甚是威严可敬。将军山大渡槽被誉为,沟通长江和淮河水系的“人间天河”。在儿时的记忆里,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建筑物。对于我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能见到伟大庄严的事物是一种眼界。这给了我无限的憧憬,憧憬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二十多年过去了,曾经的喜悦感时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家乡的一草一木,家乡的山,家乡的水,还有家乡的桥。如是“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儿时的家乡山水美景,并没有给我带来精神上的富足感。在大山内的生活,宛如世外桃源,可是物质上的匮乏清贫并没有击败我的内在,反而使我更加渴望精神雨露。儿时没有领路人,没有人生方向标,是最迷茫的事。然而,每当春节,有一种声音告诉我,你需要走出去,去发现更广的世界。这种声音,使我在迷茫中更加斗志昂扬。
如今,历经二十余载,当初的孤立无助,已经变成云烟过往。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所有将来皆为可盼。现在的物质生活变得富足了,精神生活也丰满了。只是,每当春节之时,还有隐隐作痛的伤感。如果计划春节回家乡的话,是一种负担;如果计划不回家乡的话,又是一种思念。之所以,在外的二十多年,我几乎没有在春节的时候回过家乡。于是,在去年,正是春暖花开时节,我独自回了好多年没见的家乡。
家乡的门口有一口池塘,池塘边杂草丛生,生活垃圾一片。往日碧波鱼跃的景象不见了,留下的只有荒凉沧桑。池塘前五十米有一条河流,我对河流的记忆尤为深刻。在儿时,每当夏天的梅雨季,河流的上游洪水泛滥,就会灾害到下游村落。每次洪水上涨到小池塘,淹没到家门口,记忆中的恐慌感和无助感尤为深刻。每晚睡着后,做梦都会惊醒,担心家里的房子会被淹没。如同《老人与海》里的老渔夫,泛着小舟在大海上航行几天,只有恐惧与孤独伴随。那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感,每当想起都记忆犹新。
如今,家乡的渡槽,依旧保持着它的风采;家乡的河流,依然延续着它的狂猛。只是,自从踏入社会之后,再也没有真正地去面对过它们。因为敬畏和畏惧,它们一直保存在我的记忆深处。
2021年的春节,我依旧陷入乡愁之中,家乡就像一个五彩斑斓的梦,使我留恋不舍,也使我黯然伤神。
因为,我的春节,爱上了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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