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下班去超市的路上。

灯光很暗，远远的能看到稀疏错落的几个路灯，昏暗的灯光透过枝桠散落下来。这条小路上的车和行人本就不多，只是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牵着狗悠闲散步的人，坏了的路灯也就一直没人修。

“上午开会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赵先生有些愣住，他歪了歪脑袋，不解地看向我。

“看着对面滔滔不绝兴致满满的同事们，我特别好奇，他们在一本正经发言的时候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们真的是想说他们正在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能够这么自如地就像真的一样在陈词？说实话我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因为光听他们的发言我都浑身鸡皮疙瘩，无处遁形。”，我顿了顿，“我讨厌一切虚假的事情，包括虚伪和形式。”

不知道怎的，在这条人烟稀少的小道上，心中的困惑脱口而出。

“他们只是适应了这样的体制而已。” 赵先生不假思索地解释道。

我有些懊恼，“可是我适应不了。我讨厌这些虚假的形式化的东西。在我看来，只有吃饭、睡觉和理想才是真实的。”

“可是理想并不是真实的。”他打断我。

“不，理想是真实的。理想才是支撑人活下去的动力，一个人失去理想，就如同行尸走肉。”深受鸡汤荼毒的我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我不这样认为，理想并不是唯一能支撑人活下去的动力，还有‘惯性’。很多人其实只是因为习惯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甘于习惯。”

“可是，他们就不会有那么一天幡然醒悟吗？比如，到生命的尽头。”我好奇地问。

“也许不会吧，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对的。” 赵先生看着前方，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候，一股风从耳边经过，我不自觉地一个激灵。随后路边的树枝在昏暗的灯光下开始肆无忌惮地舞动，摇摆。

“哈哈，莫说是别人，我也是行尸走肉呢！”

这时右方驶来一辆车，我们停下了脚步等车驶过。这段突如其来的对话便戛然而止。

北京冬天的冷总是像闲置很久不用的旧抹布一样干巴巴的，我缩了缩脖子，把大衣的拉链又往上拉了一些，揣在他兜里的手不自觉地又用了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