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新：摘自北票高中82届(80入学) QQ群聊
2015年4月18日
吕：
群里有没有住过大通铺的？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
我是一直到上大学时，才第一次离开家，那时已是十八岁，感觉非常不适应。而你们在高一时，刚刚十六岁，就开始住宿舍吃食堂。所以我特别佩服你们住宿生同学，讲一讲你们的故事吧。
吕：
每铺是住十个人吗？
丁：
每个宿舍有三间房大小，是上下两层通铺，南北相对共四铺，每一铺大约住20人以上，（我记得一铺最多达到24人）这样每个宿舍装80人多人。住得非常紧凑。
由于太挤了，相邻两人的褥子边不得不重叠起来，感觉到睡觉时无法让身体随意曲伸。夏天气味难闻，冬天没有暖气，唯一的炉子形同虚设，大家轮流值日生火，冷暖可想而知。经常是冷得把头用被蒙上，记得我曾住在靠墙处，最冷时墙上就是一层冰霜，冬天实在忍受不了了，买了个热水袋。记得那年春天一段时间，我的膝盖出了问题，走路一瘸一拐，后来知道这是风湿病。
有了这段经历，后来多么苦的环境都感觉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吕：
有人打呼噜怎么办？
朗：
那时的同学都才是十六、七岁，打呼噜、咬牙的问题都不是很严重的。加之学习很累，闭灯后，躺下时间不长就会睡熟。听不见也不在乎知道谁打呼噜、谁咬牙的轻重情况了。也许有神经衰弱的同学感觉很难受，我就不知道了。
周日晚上，大家都会侃大山，天南地北的事都有说的，还有编故事，说笑话的呢。
吕：
自己的东西放哪里？
朗：
有旅游箱的是个别的，那是极少数家庭条件‘非常’好的。有木箱的也不多，大多数是用布兜或旅游包(人造革包)，各种包都放在下层床的底下，小的包有时会放在自己行李的旁边，遇到卫生检查时，全都得放到下层床底下。住宿生的枕头没瓤---不装荞麦皮、稻草壳等填充物，装的是衣服。
吕：
睡觉时鞋放哪里？
朗：
下层床的放在床下，上层床的放在被褥一端的过道上。冬天还好些，夏季时的味道‘很不错’---特别是有些人的运动鞋。
吕：
夜间上厕所要走多远？
丁：
厕所在院内西南方向，离第二排宿舍有五六十米吧。
三十年过去了，我没有忘记。
朗：
宿舍是在电子仪器厂院内，靠近足球场的是男生宿舍，后排是女生宿舍。
厕所在宿舍的东南角的边上，是茅厕。宿舍离厕所最近的也有二十几米远，远的有三四十米远，夏季好办。冬季有内急就很难了。有一次，有一位同学可能是内急得不行，或者是睡眼朦胧没看见，进了厕所就冲着大便坑的位置开闸小便，把一位正在大便的同学，给浇卤子了。
吕：
去哪里洗澡？多长时间能洗一次澡？
朗：
学校的热水房边上有个浴室，不是每周都可以洗澡，定期的。固定某一天是男老师可以洗澡的日子，另一天是女老师可以洗澡的日子。同学也是这样定期的，记得不准了。
吕：
住宿舍时，一中收钱吗？多少钱？
朗：
住宿不收钱，还给助学金，有两等，一等是五元，二等是三元，后来一等是七元，二等是五元。（或者是不分等，人人都给助学金，有点记不准了。）
学校食堂，主要是玉米面窝窝头；高粱米饭。每周只有一次是细粮；大米饭或是馒头，或是挂面条。没有炒菜，只有白菜汤、茄子、土豆等汤菜。学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感觉吃不饱的。
住宿生如家里来人，给捎点儿吃的东西，会高兴得不得了。地瓜干、咸菜饼、油炒面（玉米面炒的居多，白面炒面很少），也会分给关系不错的同学吃的。
傅：
学校食堂的伙食根本吃不饱，很少有大米饭，馒头总是很小，一口就能咬半拉儿，再咬一口就没了。每天都饿得难受，我现在的胃病就是那个时候饿出来的。有一阵子饿得受不了，下狠心去舍宅院里的矿务局食堂买了十块“电糕”，就是一种用电蒸锅蒸出来的玉米面发糕。一分五厘一个，我一次就买了十块，花了一角五分。又舍不得一次吃完，藏在宿舍的箱子里，一天吃一两块。几天以后，发现电糕上长了一层绿毛，已经霉变了，但又舍不得扔，就把长了毛的地方剥去，接着吃。
吕：
我妈妈，胡老师，对你们凶嘛？
我就知道她一大早儿起来抓你们上早操，她还曾在早自习时间到各班喊话，说谁要不上早操，她就把名字记到本子上，报给班主任。她还掏出一个黄色塑料皮儿的小本子比划给你们看。其实那个小本是我的英语单词本，里面没有任何同学的名字，她根本没打算记，只是吓唬人的，希望你们没上当。如果她给过你们压力，希望你们原谅她。
闫（女生）：
吕文新，胡老师是你妈妈？她现在身体好吗？
吕：
谢谢，她身体还好，还能在北票与深圳之间来回跑呢。
丁：
胡老师管理宿舍是比较严厉的。直爽、有妈妈一样的爱心，催促清早起床、晚上关灯休息。还抓早晨不叠被的，以及出宿舍门就方便的学生。
高（女生）：
一提胡老师大家还是挺怕的！
吕：
各位住宿生同学，请你们畅所欲言，忆苦思甜，不要顾及胡老师是我妈妈这件事。我记得她经常半夜也要出去抓在宿舍门口方便的学生，她的嗓门大。没抓住某些个别人时就大声训斥整个宿舍的人，令很多人受了委屈。我是说，让很多人睡不好觉。
高（女生）：
有天不亮就偷偷去教室学习的，她都给撵回去睡觉。
朗：
胡老师对这些学生，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有时还和学生说笑，但有时也很严肃。在冬季里，胡老师把各宿舍里的炉子生得很旺，但屋子很大，温度还是高不起来的。
她起早贪晚地看着我们这帮年轻的孩子们。闭灯后，她假装走了，故意弄出鞋声远去的样子，实际她就躲在门口，听见哪个学生一说话，她就冲进来，给他个下马威。我猜她有时可能要呆上很长时间，等学生们都睡熟了，都没声了才会离开。
丁：
条件和现在确实没个比。关键是过去的孩子放出去以后，家长很少过问。我现在也是这样，对孩子的事过问不多。
吕：
以上整理的只是昨天傍晚的一些对话。敬请住宿生同学们继续分享一些你们的故事。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十几个人能住在同一张大通铺上，得修多少年？高晓松一曲《住在上铺的兄弟》，引起很多反响。你们要写的话，可以叫做《住在同铺的兄弟》，肯定会有更多的故事。
评论：
一楼：春风 2015-04-24 23:22:16
胡老师对我们女生很好，真的想妈妈一样关心我们，我记得女生宿舍离厕所远，她就让我们在宿舍的门口放一个尿桶，对起夜的人来说是很方便的，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冬天宿舍很冷，刚洗完头就能冻上冰碴。第二年冬天在胡老师的努力下我们搬进了老师的办公楼里，办公楼的地面是木板铺的，我们就把褥子铺在地上睡，很暖和. 很感谢胡老师……。
吕回复：4月25日 06:54
谢谢，我会把你的留言转达给我妈妈。
你的信息很重要，回答了的我的疑惑，我还想呢，女生怎么能半夜出去上厕所呢。那时的厕所没有灯，冬天的晚上很冷不说，厕所里还结着冰，蹲坑很多都没隔墙，只是大坑上架木板，木板大多是缺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二楼：丽 2015-04-26 04:25:11
哦，当时住宿舍的同学都好苦啊，我也有些许记忆。还记得他们她们吃的伙食很糟糕，大家似乎都有些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
回复：4月26日 07:06
确实很差，我记得他们每星期一两次所谓的细粮只是挂面条，挂面条消化得快，饿得早。现在想想，他们真的令人佩服。
三楼：常 2015-07-17 20:42:30
大家说的都对，我都记得呢。情景还在眼前，那是一生最强最美的记忆。胡老师是好人！刀子嘴豆腐心。
四楼：常 2015-07-17 20:45:38
冬季，一次有人在睡觉前放了一盆水在宿舍，准备早晨起来洗脸用，可是第二天早晨发现已经冻成冰坨了。
吕文新
整理于2017年9月
新西兰奥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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