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戴好去松软的地里干农活儿的行头,打算趁暂不下雨按计划去种油菜,就听到有人说我们要找的那个男人来村委办事了。
赶紧折回,让人把他请进办公室。
此前,我们已经沿着山村的路上上下下好几次去找他了,下午、晚上甚至冒着大雨都去过,一直没见家里有人,这下真是择机不如撞日,恰好他来领东西,而我们还没下地去。
村里的人应该跟他说过我们找他的事情了,我们直接开门见山,说起去他家几次都没找到他的情形。
他讷讷地说自己在矿上打工,天天上夜班。
我表示理解,便拿出原有资料与他核实相关情况,第一句问了家里几口人,就听他说现在是三口人了。
资料显示他是四口人,听到不同信息,埋头记录的我看向他。
男人脸上有些悲苦,看起来拘谨得很,两手合在一起放在两腿中间,肩膀内收,整个身子收缩着。
没等我问,他就说自己妻子去年生病住院,先是在县里的医院治疗,住了一阵子不见好,后来又转到州里的医院,结果还是不行,虽说家里尽了全力,可到最后“人也没有了,钱也没有了”。
看样子,他还没有从中年丧妻又损失钱的悲痛中走出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苍白地说“您保重,这样的事儿,谁也没办法”,转而问他儿子的情况。
他说儿子在省城开地铁,工作两天休息两天,一年回来一次,过年没有假期就不回来。
又问起他八旬老母亲,他说母亲身体还好。
短短几分钟,又一个家庭的历程已经脉络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原本完整的四口之家,因为一场无法跨越的疾病,天人两隔,减员为三口,所幸(当然,对他来说,也可能意味着另一重负担)这个中年男人还有八十老母在侧,还有个出息了的儿子远远地延续着家庭的希望。
或许,这个年届天命的男人每天上夜班挣钱,就是为了白天能有时间陪伴照料年迈的老母亦未可知。
从他对自己“命苦”的评判上和提起过世妻子时的身体语言上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妻子还是有情有义的,这种情谊,如今便更增加了他的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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