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格格:“爸爸,你陪我玩医生玩具吧。”
夏商周:“好。爸爸去拿一块垫子铺在地上,你把小人都请过来来吧。”
夏格格:“小人,小人,你们快过来!”把盒子里面的小人玩具“哗”地一声全倒在垫子上了。
“格格,你不能这么重重地一倒。要轻拿轻放,轻抱轻放。”夏商周把医生玩具箱拎过来,边弄边说,“不然,小人们都会受伤的。”
夏格格:“小人们也会远离你。不跟你玩了。”
夏商周顿了顿:“小人们受伤了,当然跟你玩不了啦。”
夏格格:“小人小人,你们别受伤。我带你们去医院吧。”
医生玩具中有一块白纱布,夏格格用它把小人小心翼翼地包起来,站起来,围着垫子转了一圈——她迈步时,动作跨度很大,很像是野人篝火晚会中那些边跳边舞的动作,看起来很好玩。
正在沙发上边看果果玩边跟佟凝聊天的邹晓琳瞥见了,忍禁不住:“格格,你在干什么呀!”
夏格格:“我在带小人们去医院。小人们受伤了。”
夏商周:“你怎么还去医院。你不是医生吗?夏格格医生。”
夏格格:“我不是医生。爸爸才是医生。”
“怎么是爸爸是医生呢。咱们家不就一个医生吗?夏格格医生。”夏商周拢起手掌,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夏格格医生,夏格格医生,请听到医院广播后,立即上岗,立即上岗。”
蒋红旗听到“广播”,别过头来,看着有趣:“博士就是不一样!跟小孩玩,都能玩出这些花样。”用语和平时一样,却没有平时那种调侃、讥讽,甚至——隐隐有些欣赏。
夏商周充耳不闻。跟夏格格玩“角色扮演”,就得投入。何况,这一丁点的“善意”,能够稀释刚才那种刻意营造的巨大的“排斥氛围”吗?
夏商周放下手,对夏格格道:“格格,你听到医院广播了。”
夏格格:“听到了。”
夏商周:“那就赶紧上岗吧。小人们都排着队等你看病呢。”
夏格格:“好的。爸色帮我吧。小人们,你们排好队吧。”
邹晓琳和佟凝也暂时息了对话,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俩“情景模拟游戏”——假若夏格格当医生……
夏商周:“小人们都排好队了。夏格格医生,现在做什么呢?”
夏格格:“给小人们打针吧。”
夏商周:“好吧,夏格格医生,你给小人们打针吧。”
夏格格:“爸爸教我吧。”
夏商周:“好,哪先给哪个小人打针呢……”
夏格格把一个载帽子的小人玩具拎过来:“先给这个小人打针吧。”
夏商周:“这个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夏格格:“噜噜。”
夏商周:“好,噜噜小朋友。夏格格准备给你打针了。打他哪儿呢?胳膊?还是屁股?”
夏格格:“胳膊。”
夏商周:“左胳膊?还是右胳膊?”
夏格格:“右胳膊。”
夏商周:“好,噜噜小朋友,请把你的右胳膊伸出来。”把小人玩具的右胳膊抬起来,“请挽起衣袖,夏格格医生准备给你打针了。”
夏格格:“好的。”
夏商周:“夏格格医生,第一步应该做什么呀?是不是应该兑药水了呀!”
夏格格:“是的,我来兑。”拿起那个塑料盒子,“先倒点蓝色的药水,再倒点黄色的……还有一个红色的呢?”
夏商周:“这么多药水就够了。”
夏格格:“不,要找到那个红色的。”
佟凝插嘴:“红色的,在你背后。”她和邹晓琳一直在“全程关注”。夏格格转过身,找到那个红色的塑料药瓶:“谢谢妈妈!”
邹晓琳:“格格好像很喜欢玩这个医生的玩具啊!”
佟凝点点头:“我是在她宣布了人生中的第一份理想:要当牙医后,给她在网上订购了这个医生玩具的。”
邹晓琳很惊奇:“噢?夏格格,居然,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份理想?”
佟凝笑道:“是啊。每晚上给她刷牙,她不肯好好刷。我们就跟她讲《牙医怕怕,鄂鱼怕怕》那本书,说鄂鱼为什么怕怕呢?因为长了蛀牙,不肯好好刷牙,虫子里长了蛀牙。你想长蛀牙呀?格格说,我想长蛀牙!我们说,长了蛀牙就要去像鄂鱼去看医生,你想去看医生吗?她说,我想去看医生。我们又说,医生拔牙可疼了。不信你问爸爸!爸爸拔牙时可疼了!她爸爸配合着,哎呀,好疼疼。格格就问,爸爸,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好好刷牙呢?”
邹晓琳:“她故意跟你们拧着来吧?”
佟秀敏在旁边插了一句:“她现在什么都是这这样。越不许她做什么,她越是说,想怎么样。想小朋友不你玩,想去医院,想打针……因为她觉得很好玩。”
蒋红旗:“小孩子都这样。果果当初也是这样的……”
佟凝:“所以,每天晚上刷牙时,都是在跟她‘战斗’。都是牙医怕怕,都是以爸爸为例,都是‘我想长蛀牙’……结果某一天晚上,她突然宣布,爸爸别怕,我长大了要当牙医。她姥姥当时听了就两眼发光。”
邹晓琳像个好奇宝宝:“为什么呀?”
“因为她多年的夙愿终于寻着寄托对象了的啊!”佟凝一摊手,“她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让我考医科大学。现在,夏格格说她将来想当医生……”
佟鑫忙里偷闲,插了一句:“天哪!你们又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身上!”
佟秀敏白了她一眼:“你这混小子怎么说的呢?什么强加!没强加,有你的今天吗?佟凝那个时候事事都跟我拧着我来。要真的像我强加的那样,考上医科大学,当了医生,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她朝夏商周的后背努了努嘴。蒋红旗淡淡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明:《宝贝政治》系风清扬谈卧槽V实施的一个创意写作试验作品。这是“用故事讲政治的小说”系列。当下围绕“孩子”(宝贝)发生的一系列故事,我们几乎时时、事事、处处都处于力量(POWER)博弈的政治之中,夫妻之间,谁的观念占上风,主导孩子的成长?是爸爸的快乐成长,还是妈妈的买学区房(在有限的教育资源中争夺优势资源)?这是一种“话语权”的争夺。“外婆大大咧咧什么都应了孩子,奶奶强调管教事事要做规矩”,孩子就亲近外婆说外婆好但是会不听外婆的话反而听奶奶的话,这就是“家庭的政治博弈”。当婆婆遇上妈,当幼升小、小升初、中考、备战常青藤……一个接一个地发生在宝贝身上,博弈接踵而来。一个接一个的博弈,都是激烈的政治斗争。无声无息地,在庙堂之下,在学龄之前,已经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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