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晚外面下雨。
想起很小的时候,好像经常见过这样的雨。千针万线,噼里啪啦。
那时候如果雨下得太大,我家里照例是要浸水的。排水管功能不好,每逢大雨,水就砰砰往外冒。那简直是一场大战役:要堵水,要通管道,全家总动员。后来每次听到陈奕迅的《绵绵》里“窗台漏水不得了”这句时都会心一笑。然后就想起了那些慌慌张张的日子。
上学的时候也会浸水。因为市政设施不到位,小学也好,中学也好,每逢大雨必定水浸街。那时候雨天最大的期待就是:“水淹得太厉害了,今天我们就不上课了。”最大的失望就是:“水淹得很厉害,但是今天我们还是要上课。“
二
小时候奶奶会到楼下去买豆腐花,雨天也不例外。我和妹妹就在家里守着,其实真正会期待的不过是我妹妹而已,我是不感兴趣的。每次回来奶奶都会语重心长地跟我们讲:“我待你们真好。‘接着开始絮絮叨叨。
后来我离家去读书,雨天总会接到奶奶的电话:“为什么还不给我打电话呢?”望着窗外的绵绵雨天,忽然想起某篇小说里面的水母,铺天盖地,飘飘荡荡,穿越时空,在此地也在彼地。大约思念也是如此。
三
那时候有个住在隔壁的女孩,下雨天我会在她家里玩耍。有一天暴雨,妈妈晚上我要回家,我们就隔着铁门不停哭叫,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真是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场景间或会在梦里出现。
然而后来到了真正分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最后搬到别的地方去了,慢慢也就断了往来。后来在高二的时候,有一次我去买参考书,看见她骑着自行车路过,匆匆对视了一眼。我可以很肯定,哪怕在十几年后,那一瞬间我们都认出了彼此。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我默默过了马路,到书店那边去,她也消失在人海里面。
那天依然是平淡无奇风和日丽的一天。
四
后来我参加工作,被公司一轮面试招了进去,就这么“选择”了留在大城市拼搏。那些重要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却再也找不到那天分离时声嘶力竭的感受。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说人生是一趟列车的道理。
人与人之间,从相遇相知再到曲终人散,最后飘散在了彼此的记忆里。哪怕生与死之间,也只剩下羁绊和记忆,甚至就连感情本身也是可以渐渐淡去的。明白了这一点,你就会知道,我们如今追求的,只能是当下的幸福。
小时候喜欢在灯下走,然后盯着自己的影子,慢慢消失,再慢慢出现。在这种时候我们会想些什么呢?其实可能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发呆而已。“遥看这街灯光如流星“,细雨绵绵,在灯光下被照出点点轨迹,好像在告诉我们,生命之河不断流淌,最终还是会汇入同一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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