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咛儿把卧室和书房收拾的一尘不染,当了多年家庭主妇,她干家务活绝对是得心应手。时间还早,距离准备午饭还有两个多小时,她从包里取出一本厚厚的,装订整齐的稿纸,趴在地毯上,一页页的翻看。婚后,她一直想把自己的初恋和婚姻写成小说,不需要任何的读者,只是一部回忆录而已。婚后第四年,她开始利用闲暇时间一点点儿的完成自己的心愿,对于一个酷爱文字的女人而言,写作是一种美好的精神享受,只可意会无法言说。毕业一年,她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闪婚的速度嫁给一个相处不到半年的男人,这个轻率的行为让她付出了痛苦的代价。这一生,她觉得自己不会再爱上第二个男人,面对林梓强,除了履行妻子的义务,她无法付出一个女人的感情。结婚六年,她处处恪守本分,尽职尽责的做一个贤妻良母,但是,婚姻生活总是硝烟不断。夫妻二人性格迥异,志趣不同,人生观大相径庭,婚前,彼此之间缺乏基本的了解,婚后,缺乏必要的沟通,种种原因综合在一起,导致了婚姻生活并不美满。单亲家庭的生活环境不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长,为了女儿,她只能继续忍耐,内心的苦闷,无助不能向任何人倾诉,唯有付诸笔墨,用文字发泄一番罢了。
一想到争吵频频的婚姻生活,楚咛儿就心绪难平。她起身来到楼下,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那条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小狗崽。经过一个多月的喂养,小家伙长得胖嘟嘟的,圆滚滚的身子像极了一个大大的雪球。此刻,它正自娱自乐的叼着一根塑料骨头在客厅里到处溜溜达达。
“汤圆,汤圆。”楚咛儿轻声唤道。小狗狗的名字是她取的,司徒彻不止一次的取笑她,只有贪吃的人才会想到这么好玩的名字。
听到主人的声音,小家伙立刻吐掉骨头,摇晃着毛绒绒的尾巴欢快的跑过来,乖乖的趴在地板上。客厅右侧有一个精美的酒柜,里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洋酒,闲聊时,司徒彻曾经一一介绍过它们的名称,度数和产地,不过,向来滴酒不沾的楚咛儿并未留心记下。起身走到酒柜面前,她取出一瓶紫色的洋酒,打开瓶盖倒了半杯,她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小口,有一点点儿辣,味道比预想的容易接受。席地而坐,她一手握酒瓶,一手端酒杯,默默的喝着杯中酒,静静的想着心中事。瓶里的液体越来越少,相应的,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爬起来,她东倒西歪的走向酒柜,觉得脚下软软的,仿佛踩在棉絮上一般。把酒瓶放回原处,不胜酒力的她迷迷糊糊的躺到了沙发上。
中午。
推开房门,眼前的场景让司徒彻目瞪口呆。原本整整齐齐摆放在门口鞋架上的拖鞋,横七竖八的躺在地板上,毋庸置疑,这一定是汤圆的“杰作。”大概知道闯祸了,此时此刻,小家伙正趴在它的小窝里闭门思过。地板上有一个高脚杯,里面残留着少许紫色的液体,楚咛儿侧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沙发靠枕,走过去,他闻到了浓浓的酒味。相识这么久,她一向是滴酒不沾。共进午餐时,他偶尔兴之所至,小酌一杯,她也是以茶代酒,今日,与酒绝缘的女人居然喝得酩酊大醉,个中缘由实在令他费解。
司徒彻试图叫醒她,楚咛儿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几句,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轻轻地拿走她怀里的靠枕,他把秀眉紧蹙,沉睡不醒的女人直接抱到了二楼卧室的大床上。坐在床边,他神情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临近春节,为了推广公司的新款服装,这段时间,司徒彻的生活简直是日夜颠倒,废寝忘食,回家吃午饭的次数寥寥无几。他对楚咛儿满怀愧疚,为了工作冷落于她,虽情非得已,却是不该。无论他是否回家用餐,她都照常准备午饭,即使等待落空,她也毫无半句怨言,这样通情达理的女人怎能不让他疼惜?
地毯上有一个稿纸本,大约五公分的厚度。司徒彻好奇的走过去,弯腰捡起来,他看到封面上有一行笔体娟秀的小字:生死两茫茫,来生莫再哭断肠。楚咛儿曾说过,她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写一部自传性小说,那么,这个稿纸本记录的内容必定和她的爱情和婚姻息息相关。她的过去,她的一切,他都迫切的想知道,现在,谜底近在咫尺,他要不要主动的探寻答案呢?望着手中厚重的稿纸本,他犹豫良久,思虑再三,最终把它放在了她的枕畔。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他绝对不会去挖掘她的隐私。
怪梦连连,半梦半醒,楚咛儿睡的并不踏实,她最终被极度口渴的感觉折磨醒了,刚刚睁开眼睛,头痛欲裂的感觉又接踵而至。酒精真是害人不浅!下床来到浴室,她把淡紫色的毛巾浸湿,然后敷在额头上,不适感稍稍得到了缓解。
“醉酒的滋味如何?”
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楚咛儿一哆嗦,移开毛巾,她目光慌乱的搜寻声音的来源,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热气氤氲的浴缸里,原本仰躺的司徒彻正慢慢的坐直身体,没有衣服的庇护,魁伟,健美的男性身躯一览无余,他的上半身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楚咛儿的面前。她和司徒智相恋三年,清白如纸,除了偶尔牵牵手,从未有过亲昵之举。婚后,履行妻子义务的夫妻生活,她总是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可以说,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成年男人的身体,除了毫不掩饰的欣赏,更多的是好奇。
司徒彻浑身燥热。在无衣蔽体的情形下,被心仪的女人如此打量,属于男性的本能冲动自然而言的在体内流窜,他暗自压制,结果适得其反。
“快离开这儿。”
“为什么?”
“我不想犯错。”
楚咛儿恍若未闻,她径直走到司徒彻的面前,认真的看了几眼他的上半身,问道:“男人的身体,你这样的算不算好看?”
司徒彻呆若木鸡,无言以对。楚咛儿不解,刚要说话,目光不经意的下移,立刻涨红了脸。随即,快步离开了浴室。是挑逗,还是调戏?望着浴室的门口,坐在浴缸里的男人久久无法回神。
回到卧室,楚咛儿喝了一大杯白开水,再次躺到床上,她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刚刚,她似乎看到了不应该看的,但愿司徒彻没有发现,否则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去面对他。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心如止水。司徒智去世后,她的人生已经注定不会幸福,婚后的生活痛苦也好,绝望也罢,都是她自食其果,既然如此,不如安于现状,平心静气的接纳,现实无法更改,那就改变自己的心态。无爱无恨,无欲无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原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麻木不仁的活到死,然而,命运之神偏偏让她遇到了司徒彻。和他在一起,她是安心的,被一个男人尊重,体贴,甚至宠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快乐和幸福!几天前,听完吴桐的诉说,为何她当时的心情特别的失落,难道她对他动心了吗?
躺在床上,楚咛儿辗转反侧,了无睡意。大约过了半小时,司徒彻穿着家居服走了进来,听到脚步声,她连忙闭上眼睛。
“还没醒酒吗?”司徒彻直接坐到床畔,笑着问道。
“以后,我保证再也不喝了。”
“酒醉的咛儿很迷人!”
瞪了一眼司徒彻,楚咛儿索性把被子蒙到头上,藏在被窝里,一句话也不说了。
“快出来,闷得不难受吗?”
“谁调戏你了?刚刚,你明明在调戏我。不出来,憋死也不出来。”
掀开被角,司徒彻一边作势往里钻,一边说道:“一个人多闷啊,我进来陪陪咛儿吧。”
楚咛儿信以为真,连忙裹着被子往床边躲,慌乱中,她的动作幅度过大,一下子滚落到了地板上。司徒彻救援不及,半跪在床上,望着和被子纠缠不清的女人,哭笑不得。
“怨你!就怨你!”楚咛儿忍着痛,连连说道。
“都怨我!都怨我!”翻身下床,司徒彻一边道歉,一边弯腰把楚咛儿连同被子一起抱到怀里。“醉酒的滋味我知道,乖乖的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哪儿疼,我给你揉揉。”
“嗯。”楚咛儿柔顺的像一只猫咪。 这样的温柔相待,这样的体贴入微,鼻子一酸,她的睫毛慢慢的被泪水浸湿了。安心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她贪恋着此时此刻的幸福,不是感激,也不是感动,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这个呵护她,宠爱她的男人。除了父母和司徒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真心的对她好,今生,她无憾了!
“哭了?”
“没哭。”
“小骗子!”
“大坏蛋!”
镜子(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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