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晞
图片/网络
01
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个老奶奶。
每天去买菜都会从她家门口经过。每次路过那里，都会看见她。
早上六点多去，她坐在门口。下午四五点去，她还是坐在门口。
一坐就是一天。
老奶奶应该有八十多岁的样子。满头白发、弯腰驼背，手里住着拐杖，还戴着一副老花镜。
她走路不是很利索。每走一步，拐杖要先她一步跨出去。等拐杖驻稳，她一只脚才向前迈一步。
她家住的是四层高的楼房。房子很新，像是刚建好不久的样子。但是除了一楼有老奶奶，上面三层好像都没有人。
阳台没有晾晒的衣物，平时也没看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这条街的房子都是租出去给别人住的，每栋楼里都住满了人。唯独老奶奶家就她一个人。
上次我买菜回来路过她家门口，正好遇上她儿子结婚。门前站了一大群人，很是热闹。
那天老奶奶依然坐在门口，不同以往的是，她很开心，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笑容。
我天天走过那里，也就那天碰见她儿子一回。其他时间再也没见过。
短暂的热闹过后，老奶奶又是一个人。又拿着拐杖坐在门前，一坐就是一天。
不知道她坐在那里，眼睛向前眺望着些什么。是很久才回来一次的儿子儿媳妇？还是早已嫁出去，好多年没回来过的女儿？
或许等我老到她这个年纪，每天做着和她同样的事情时，我会找到答案。
02
我住的这栋楼有六层。我在六楼。
最近出现一件很怪的事情。我每天早上买菜回来，从五楼走到六楼的楼梯口里，每天都有一个大爷在那里。
大爷六七十岁的模样。很瘦，又瘦又小，竹竿似的。
起初我以为他是房东，要来收房租的。结果不是。
我连续观察了他好几天，他都是早上七八点，或者下午三四点才出现。有时候是在楼梯口，有时候是在六楼的天台。
下雨天他也在，风雨无阻。
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头上缠着纱布，右手臂也打着石膏。我猜他是受伤了，来这里养病的。
我猜的没错。他是来养病的。他住在五楼，和女儿还有外孙一起。
可是为什么每天要跑到楼道里，坐在楼梯上呢？还每次都将手机的音量放到最大声，特别吵。
对此，我不是很理解。
有时候我走到五楼，要上六楼的时候，如果恰巧他也在，他会一下子站起来给我让路。
我每次都低头走过，不敢看他。我不知道怎么应对一个老人脸上的尴尬和窘迫。
后来他脑袋上的纱布没有了，手臂的石膏也拆了。我想这回他应该不会再坐在楼梯口了。
他是没有站在楼道里了，他坐到楼下的小卖部去了。而且都是早上，六七点钟的时候，小卖部还没开门。
他随身带着手机，声音总是开得很大，老远就能听见。
我懵了，不知道大爷是要干嘛。
后来有一天，我听见他女儿和外孙吵架。我这才知道，他之所以这样，是害怕给他们添麻烦。
女儿工作忙，外孙年纪还小，才上小学。他不想给他们添堵，可是又寂寞，再加上刚来不久，不认识什么人，只好这里坐坐，那里转转。
也可能是想家了，想回老家。回到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人在一起。
大城市好是好，但没有熟人，容不下一个老年人的孤独和寂寞。无法排解老人的思乡之情。
看着大爷，我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后的自己。
03
前阵子和我妈聊天时，聊到结婚这个话题。
我跟我妈说，如果三十岁我还是一个人，那你们就别催我了，就让我一个人过吧。
我妈语气坚定，说不行。
我说现在已经不是你们那个年代了，现在不结婚的人越来越多。只要自己一个人活得很好，不结婚不生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的。
我说了很多，甚至拿出具体数据，企图说服我妈同意我以后一个人生活。
但我妈坚决不同意。她说，等你将来老了，有个病痛的时候，身边没人给你端茶递水，你就知道了。
我说到那个时候，我可以去养老院啊！养老院多好，有专人照顾，还有其他同龄人可以交朋友。
相比起我亲眼看见的老奶奶和大爷的现状，我真宁愿将来我老了去住养老院，也不喜欢这样被留守在家里，坐着枯等。
小时候爸妈忙，被留在家里当留守儿童。老了之后，子女忙，又被留在家里，当留守老人。
留守着长大，留守着老去死去。
想想都凄凉可悲。
04
《舞！舞！舞！》里，村上春树说：
我还以为人是一年一年按部就班地增长岁数的，但不是那样，人是在一瞬间长大变老的。
长大很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没错。但变老死去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按照正常生老病死，人是要老很久才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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