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季羡林曾说过：“世界上历史悠久、地域广阔、自成体系、影响深远的文化体系只有四个：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再没有第五个；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敦煌和新疆地区，再没有第二个。”

从小以来的学习与教育灌输，新疆，多少不是我华夏文化兴盛之地；而于敦煌，神秘而又富有传奇的敦煌，却成为了我心中魂萦梦绕之地。汉武帝在张骞，卫青，霍去病等人打通河西走廊后“列四郡，据两关”，敦煌，即盛大辉煌之意。

国庆前夕，带着夫人，与稻草人一行人踏上了西游路。

行程安排

D1 上海 - 兰州

D2 兰州 - 西宁

D3 西宁 - 祁连

D4 祁连 - 张掖

D5 张掖 - 嘉峪关 - 瓜州

D6 瓜州 - 莫高窟 - 鸣沙山 - 敦煌

D7 敦煌 - 德令哈

D8 德令哈 - 茶卡盐湖 - 黑马河乡

D9 黑马河乡 - 青海湖 - 西宁

D10 西宁 - 兰州 - 上海

初章 初遇兰州

上海到兰州，6点虹桥火车站高铁出发，近11小时，傍晚17点到兰州西站。中国的地大物博在国内中西方城市日出日落的差异上，10月份的上海傍晚5点半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头，而同时间的兰州却依然感受着夕阳红带来的余温。

饭后散步走到了中山桥。从火车站到酒店路上的出租车司机就说，有机会可以去中山桥看一下，那里是黄河历史上第一座铁桥。据说是建于光绪年间，至今已有100多年历史，然所学知识对于建筑并无兴趣，一路无话。

兰州，我不会抽烟，没法感受宋冬野歌词“董小姐，鼓楼的夜晚时间匆匆；陌生的人，请给我一支兰州”中的兰州烟是什么味道，只是，这是一个很小的城市，小到我们会忘记了他曾经的辉煌。

贰章 西陲安宁

自诩一个文化人，每个城市的博物馆是我们的必经之地。早上匆匆别过黄河母亲像，来到甘肃省博物馆，不为别的，就为了看看这郭沫若老先生口中的铜奔马——“马踏飞燕”。这匹东汉时期出土的奔马，“马昂首嘶鸣，躯干壮实而四肢修长，腿蹄轻捷，三足腾空、飞驰向前，一足踏飞燕。一匹躯体庞大的马踏在一只正疾驰的龙雀背上，小龙雀吃惊地回过头来观望，表现了骏马凌空飞腾、奔跑疾速的雄姿。”这匹奔马，在兰州这块地方，守望着东方故土，连接着古中国东方与西方的桥梁。

离别兰州之际，一碗正宗的兰州拉面必不可少。生活在上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满大街开始流传“兰州集团”和“沙县大酒店”的传说，兰州拉面里的“丁丁炒面”更具有了污污的含义。来到兰州，感受一碗“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的正统兰州牛肉拉面。一清，指牛肉汤清；二白，指萝卜片白；三红，指辣椒油红；四绿，指蒜苗香菜翠绿；五黄，指用蓬灰和面的面条有着淡淡的黄色。百度了那么多关于兰州牛肉拉面的传统，对不起，我还是喜欢吃炒拉面。

兰州西站到西宁，高铁也就1个多小时的路程。来到西宁市区内的东关清真大寺，感受伊斯兰教的文化。就如大寺内一个伊斯兰教众所说的那样，我们受到了太多媒体（尤其是西方媒体）对于穆斯林的诋毁，将穆斯林的伊斯兰宗教信仰与恐怖袭击在某种程度上划上了等号，任何一个宗教都不会宣扬恐怖主义，真正的伊斯兰教众是将《古兰经》“敬主爱人”的宗旨牢记在心。在东关清真大寺附近的马路上，随处可见胡子拉碴，头上顶着白色小帽的老者围坐一起，于生长在上海的我而言，总感觉有点后怕。

结束整个行程回西宁的路上，当地人告诉我们有没有发现东关清真大寺有什么不同，如果没发现，那等于白来。于是我找遍了自己所拍摄的照片，仍找不到答案。遂告之，正殿屋脊上有两个藏传佛教的转经筒。藏传佛教和伊斯兰教的结合，体现在了这里的东关清真大寺，很奇妙。解释道，房顶上三个一丈高的鎏金宝瓶是标准的藏传佛教风格，据说是由拉卜楞寺赠送的礼品，象征着宗教的和谐与民族的融合。

叁章 天境祁连

与稻草人小伙伴汇合后，次日正式开始大西北之旅。我们沿着河西走廊的方向，首先来到牛心山脚下民宿安顿好，从玻璃房向外望去，面对着藏区神山——牛心山。牛心山，藏语称为"阿咪东索"，意为"众山之神"，相传成吉思汗率军第一次西征时，阿拉伯、波斯诸国贤哲43人，随元军来东土中国，在祁连地区传教，天方圣裔温买赖殁后被葬于牛心山。

转而爬上与牛心山对望的卓尔山，藏语称为"宗穆玛釉玛"，意为美丽的红润皇后。传说中卓尔山与牛心山是一对情深意重的情侣，默默守候在八宝河两岸，共同护佑着祁连的山山水水。

回想起两千年多年前霍去病打通河西走廊征讨匈奴，匈奴挫败退守，留下了“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的感叹。在这里甚至能感受到“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那种生机勃勃，雪浩浩，山苍苍,祁连山下好牧场。

离开牛心山，回到主线路上造访阿柔大寺，据传五世达赖建寺时多达400名僧人及大小活佛15人，当我们到达时，能感受到的只有破败，也许是经过建国后一系列的破坏，现存只有20多名僧人。有幸的是，我们见到了旦巴师傅，他出于信仰的宽容与好客成为了稻草人第八代放牌的标志性人物。在他的脸上，我们能看到的只有慈祥与安荣，相由心生。

肆章 张国臂掖

从南至北跨国祁连山脉，来到河西走廊重镇之一——张掖。让我们将历史的指针拨回两千多年前，广袤的敦煌祁连之地仍旧属于月氏与匈奴的纷扰中，张骞，一个划时代的人物，承载着汉武帝对于西域的幻想，张骞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西去的探索征程，才有了一个帝国沿着河西走廊金戈铁马的生动岁月和这条通道日后的别开生面。而后霍去病进军河西，战败匈奴，浑邪、休屠二王率众归汉。汉武帝在河西走廊“列四郡，据两关”，即武威郡、张掖郡、酒泉郡、敦煌郡及阳关、玉门关。其中，张掖取“张国臂掖，以通西域”之意，张我国之掖，断匈奴之臂。从四郡取名可见汉武帝之宏图伟略。

张掖丹霞地质公园，到达时候天公不作好，灰茫茫的云层，将原本应该有的七彩风光遮挡了许多，只能在后期上看到原本期望的色彩。丹霞地貌是什么原理并不清楚，但从上海走到河西走廊这里，刚翻越祁连雪山就看到这样的“绝对无人区”，中国那么大，为什么不多出去走走看看？！

伍章 东南谁比此关雄

绵延六千公里的明长城，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限制蒙古人的南下，自中国最东端的山海关，到河西走廊最西端，明长城最终在嘉峪关画上了句号，这道完整严密的军事防御体系。日后被誉为“天下第一雄关”。据说当年建这关时，匠师计算用料特别精确，最后建成时竟只剩下一块砖。清代林则徐因禁烟获罪，被贬新疆，途径嘉峪关时留下了“除是卢龙山海险，东南谁比此关雄”的赞叹。

嘉峪关是“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冲，又是明代万里长城的西端起点。在这里，两千多年前开辟的中国与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的“丝绸古道”及历代兵家征战的“古战场”烽燧依稀可见，站在城墙上，望向关内与关外，能看到我华夏民族的文治武功，能看到外国来朝时的繁茂景象，但是这座宏大复杂、一丝不苟的军事堡垒也成为中原王朝强烈收缩内敛的象征。从此明王朝断绝了与西方列国齐头并进的脚步，开启了闭关锁国之国策，在嘉峪关奠基后两三百年，那段耻辱的近代史赋予了河西走廊新的生命。

河西走廊像一个楔子，楔入了中国广袤的西部。和平的使者纷至沓来，以会谈与结盟的方式，奠定了今天的中国版图。

陆章 敦也煌也

两千年前，因为河西走廊的风云际会向年轻的汉武帝招手，于是霍去病深入河西走廊，驱逐匈奴，在这里设下敦煌郡，敦，大也；煌，盛也，敦煌即盛大辉煌的意思。再过了400多年，有一个叫乐僔的和尚途经这里，看见鸣沙山在金光之中千佛显现，他认为，这个地方是佛教圣地，他要留在这里开窟造像。正是这个决定让敦煌有了它的第一个石窟——莫高窟。

作为沟通欧亚的商业大道、中原王朝的前出基地、丝绸之路的要冲，敦煌寄托了熙来攘往各色人等的梦想。从敦煌再往西进入西域，则要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生死叵测。于是，人们在离开敦煌前就在莫高窟捐钱造一个窟，供养神灵佛祖，祈求得到保佑；从西域荒漠里平安过来的人们，为感谢佛祖的保佑和恩赐，也开窟造佛供养。就这样，石壁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洞窟。

中国艺术在魏晋南北朝时与来自印度的佛教文化交流融合，获得了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到了隋唐时期，这种混血艺术逐渐完成了本土化的过程，从而酝酿出中国美术的黄金时期。莫高窟千佛洞，正是这种文化艺术乃至人类信仰精神的真实写照。

走进一个又一个洞窟内，灵魂上与千年前的同胞产生共鸣，一尊尊佛像，一面面壁画，敦煌飞天，在感叹古人精神力的同时，也感叹着中国文化“魂”的流失。

安史之乱后，盛唐转衰， 加之海上丝绸之路的兴起，河西走廊这条通道逐渐式微，敦煌莫高窟也随着历史进展的脚步逐渐消失。

20世纪初王道士与外国“探险队”伯希和的故事，在莫高窟数字中心上演的《又见敦煌》被演绎了无数次。就像演出内容一样，千年一瞬间，即使我们的国土会被掠夺，我们的文化会被压制，然而我们的名族魂魄无论遭受任何灾难，敦煌学终究成为了一门显学，儒家与佛教的光芒沿着这里，照射到整个东亚，而东西文化的交融与碰撞也让河西大地变得博大、宽容。

至此，我们离开了河西走廊的路线，转而向西南方向，开始我们的回程。

河西走廊，意味着一种历史．—种文化和一种使命，它是丝绸之路的象征和缩影。从西安出发，一路向西，跨越高原峡谷，穿越沙漠盆地，经过河西走廊，深入中亚腹地，通连欧洲，千年前的丝路辉煌，张骞策马西行，开启一段久远的故事，一段让人感怀的沧桑岁月。

柒章 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一天是近600公里的长途跋涉，穿越广袤的无人区，彻底而充分的感受到西北的广袤和苍茫，滚滚的沙漠公路、茫茫的戈壁滩、怪异的雅丹地貌、峻拔的祁连雪山……上车睡觉，下车撒尿，好山好水好无聊。

夜晚到达目的地——德令哈。这座海西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的首府因海子的诗歌而著名。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捌章 天空之镜

茶卡盐湖的美是用文字无法形容的，必须身临其境感受一下。

穿一双打算扔掉的鞋子，沿着小火车的轨道走到盐湖中心。在旁人的搀扶下，战战兢兢地踏入盐湖，那淹没你脚面深度的湖水，湿漉漉的体感温度，每走一步都要避开那已经被踩穿的黑洞。

慢慢地挪至盐湖更深处，只为寻求一处游人较少之地。再将身上值钱的手机钱包藏藏好，小心翼翼地举起相机……来，这个世界就是你的。

多么希望将来有机会能避开出游高峰，在人少的时候，等待荡漾着的湖面回归平静。让这面天空之镜完完整整的成为一面镜子，不再有旁人走过留下的涟漪。

玖章 日出东方

离开茶卡盐湖，在青海湖边的民宿办理入住。晚上，和小伙伴们一起走着夜路来到青海湖边，看星空，看月亮，大家伙约定次日一早来看日出。

凌晨6点时分，顶着寒风，在几条小黄狗的陪伴下，边抖着身体取暖边架着设备拍日出。日出东方，其道大光。至此，我们的大西北之旅在青海湖边划上了休止符，吃完早饭，暖暖身子，踏上了返程大巴。再见，天境祁连。再见，河西走廊。再见，丝绸之路。再见，大西北。

终章 敦煌飞天

回到西宁后修正一天，次日告别西宁，高铁回到兰州。在兰州机场登机回沪时，惊讶的看到我们所乘坐的这架飞机还有敦煌飞天的涂鸦，可谓是最后的告别。

敦煌飞天是敦煌莫高窟的名片，是敦煌艺术的标志。只要看到优美的飞天，人们就会想到敦煌莫高窟艺术。 敦煌莫高窟492个洞窟中，几乎窟窟画有飞天。

结束语

查了一下相关资料，飞天在佛国世界中的地位是卑微的，在各种佛教活动中，她们只能担任配角，起烘托气氛的作用。但我们谁也不会否认，她们在佛国诸神世界中是最美的，因为唐代的画工们在塑造她们的艺术形象时，是以人世间最美丽的女子为蓝本的，同时也倾注着艺术家们内心深处的爱。

正如稻草人的精神旗帜：这世界有高高在上的规则，也有自由奔放的灵魂。

从大西北回到熟悉的生活与工作，从举目四望的广袤和苍茫，到低头可见的手机与电脑。生活终究要回归到它原本该有的样子，保留住那颗年轻躁动的心。

生活，生活，生下来，活下去。

2017年10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