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短笛（组诗）

军营短笛（组诗）

文/刘海

《胶鞋》

满嘴的牙齿

依旧坚硬、坚韧、坚定

咬住道路的崎岖

三伏天的阳光

咬住山的高俊、水的激荡

波涛的节奏

咬住冰雪的体温……

紧紧咬住雷电

蓄势待发的激情

《军被》

向北，向北，向北

一路向北

新兵蛋子

终于熬成老兵油子

曾经的原配

退掉雅嫩

蛰伏体内的雷电、风雨

依然有唐诗宋词的风韵

一路上，沾溅的泥浆

在深夜里彼此说着

老家的方言俚语

《白床单》

不屈服夜的黑

潜伏着睡眠

此刻，身体如处子一样安静

曾经在白天摸爬滚打

交出汗水

交出头上几根头发

交出迷彩的颜色

手臂上一小块皮肤

方方正正的白里

潜伏着充满金属质地的呼噜

在你放松戒备时

突然响起

《查铺》

脚步足够地轻

踏惯了鼓点的双脚

高抬轻落

像一团质地松软的棉花

落地

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里

可以忽略不计

门，轻开轻关

脚步足够地轻，尽可能

多引一些月光

来到床前，最好一起

埋伏在枕边

倾听金属质地般的

呼吸

《四百米障碍》

四百米

加一些高低不平的元素

才过瘾

放上一些波涛

一些崎岖

一些沙粒

一些汗水和呼吸……

放上一两次摔倒时的造型

向前，向前，向前

每一步的力度和幅度都得

仔细拿捏

《呼噜声》

身处其中

只剩下

沉思的权力

仔细去听

那里有

金属与金属撞击发出的光芒

那里有汗水坠落地面

失声的叫喊

迷彩的呼噜声

此起彼伏

像训练场上PK的一对，较着劲

谁也不服谁

《口令》

刀子般锋利无比

划破晨曦

太阳一点点

交出光芒

树上叽叽喳喳的麻雀

此刻

变得鸦雀无声

不停鼓噪的夏虫

突然失声

字正腔圆、气冲万仞的口令即出

便定好了

一天的韵脚

《黄挎包》

跨过五公里的终点

把装满的波涛倒出来

还有泥泞

当然

还有陪伴一路的风雨雷电

沙子

以及追赶一路的青草的味道

统统倒出来

不留一星半点

面向前方

把身后的影子

统统倒出来

《武装越野》

出发

目标在不可知的前方

带上行囊

带上舍弃

带上盐和水

还有坚持

中途还要舍弃一些东西

比如汗水

沿途的景色

还有殊死搏斗过的念想

蒲公英分列道路两旁

他们伸出小手

拍响阳光

一路追过去

咬住前面劈啪作响的阳光

《单杠》

纵身一跳

双手紧紧握住

金属的品格

坚守一个信念

双手加力、加力、加力

身体和金属

成为不可分离的整体

《军号》

总是在某个深夜里

把美丽的梦境

支解的残缺不全

总是出人意料

将此起彼伏的鼾声

逼的无路可逃

总能让柔软的月光

与坚硬的金属

碰撞

总能出其不意地

让着惯了世事

显的疲惫的星星

眼睛一亮

《旧军装》

军绿褪去

褪不去的永远是十几年前

初入军营时的青涩与稚嫩

军绿褪去

褪不去的永远是训练场上

汗水的浸泡和小石子的磨砺

军绿褪去

褪不去的永远是班长排长连长

纠正孤僻动作永不放弃的耐心

军绿褪去

褪不去的永远是野营训练中

把自己交付数九寒冬的决心

军绿褪去

褪不去的永远是指导员

慈母般的爱、兄弟般的真情

军绿褪去

褪不去的永远是军营里那几簇金银花

如期送来花香的约定

军绿褪去

褪不去的永远是藏在棉絮里

铿锵有力的岁月的指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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