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la 2013-1-8
火车站边上的小学,叫车站小学,火车站里面的小学,是铁路小学。中国铁路是个神秘的系统,当年的铁路小学也是,那里面的孩子走出来,脸上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我草泥马!
我没有读什么学前班,现在我也不清楚这学前班有什么意义,直接一年级。报名的那天,我妈说,这刚刚交了集资的钱,还需要交报名的钱吗,给了我一块钱还是两块钱,先去学校看看。报名的老师好像强忍住才没有笑出来,说回家吧,你看这个上面写着,报名要交60多(好像是这个数)。我就又回家去了,这件事我之所以这么深刻的记得,是多年后好像有个人来跟我说,你怎么拿一块钱去报名?
那个时候的学校,特别是我三年级以后,经常莫名其妙这个条子让学生回家拿钱,那个文件也要学生拿钱,什么文件报刊费摊派也在里面,这是1989-1992年的事,我那个时候已经读四五年级,记得事了。收到学校的条子,好害怕,回家妈妈就会说,这是什么事,一天到晚要交钱?嘴里骂,还是给钱我的,小心翼翼把钱带到学校,丝毫不敢说有掉钱之类的事发生,交给老师后,生怕过几天又让我拿个纸条回家。
1989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死了很多人。我们学校也开了大会,因为成绩好,老师让我上台演讲表决心,遗憾的是,我不知道当时念了什么。妈说火车站的火车都停了,火车里面好多人,站台上一杯白开水可以卖到10块钱。她也没有去卖,那个时候我有了第二个妹妹,还有一个小弟弟。
我家的黑白电视机在那个时候中午,有一集圣斗士星矢,我每天中午赶回来想看,我妈就会安排我带弟弟,为此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一个人搞一台电视机,把这么好看的动画片看个够。
弟弟很喜欢哭闹,我抱着他,有一次走到欧阳伯伯家门口,膝盖摔破了,很大一条口子,流血。我妈披头盖脸的就来了:你是死人啊,带个老弟都不会,很生气的抱走弟弟。至于我,挨了她的打。我想当时我应该是委屈得直掉眼泪,赌气就不吃饭,就站在门口的栏杆那里,楼下还有一户人家。不清楚有没有想过要跳下去,但是真心委屈,为什么我都摔成这样,你还要打我?
哭了一下,那个挑着担子卖面包的老头来了,妈给我买了一个完整的面包(之前都是要跟妹妹分着吃),我顺手就接下来,真甜真香啊,好像也不那么委屈了。 膝盖上的疤痕至今还在,我与日后的丈夫也提及过此事,他说你真没骨气,一个面包就收买了。
当我在带弟弟,可以吃到面包,可以挨妈妈的打,可以看电视的时候,我的小妹妹在一个很远的山里,跟爷爷奶奶一起长大。 出于隐私的保护,我不提及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是爷爷取的,叫X,一个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是另外一个孤儿。
去年可乐出生,小妹看到我生了孩子,说,姐,我如果结不了婚,就一个人一辈子算了,如果我有了小孩,我一定要自己亲手带大,否则我就不生。她说得斩钉截铁,我回想起她小时候不在父母身边,在乡下,能在坟堆前睡着,都没有大人来喊她回家吃饭的事,。。。。。。眼泪背过去,流下来。
我一直很想写一写她,通过她,写一写我妈,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谁对谁错都没有意义,但是可以告诉我,该如何做一个母亲,该如何对待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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