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和我说,海子在寻找灵魂时发现他的灵魂已经不在了,所以选择了卧轨。
而我在拼命寻找后,却找到了一个浑身窟窿的破败的自己。
我时常觉得内心空落落的,感受不到任何快乐,我在意他人的眼光,想寻求他人的肯定,想有人来爱我,有意无意地为了填补内心的空缺拼命折腾。当我觉察到这些后,我想改变,我知道我是那只没见过冬天的蚂蚱,我也知道冬天真的存在。我看着好多人拥有内心圆融的自己时的那种自信,坚定,坦然无比歆羡。我也想要那样的自己,我想穿越自己三季的寿命,去看一看冬天的雪,为此付出生命也心甘情愿。
为此我去找心灵成长的书翻阅,在《内在的探索》和《遇见未知的自己》中看到:我们很多的不快乐,都是因为和本我失去了联结,因而产生匮乏感,不停向外求。而外面的世界只是我们内心的映射而已,我们只有向内看,向内探索,才有可能看见真实的自己,与真实的自己相拥,才能获得内心真正的安宁。
于是我继续去寻找。我报了好些心理课程,自我关怀,成长建构,NLP,去一些地方,殡仪馆,死亡体验馆,艺术展。但其实我一直没有真正全然地投入,好像隐隐中总有种情绪在拖延我的寻找,好像潜意识在提醒我不要找了不要找了。我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就不愿意彻底一点去找,又一直在焦灼,怎么还没找到呢?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呢?我好想要宁静安宁啊。但日子依旧在重复着。
转机出现在一个猝不及防的傍晚,我在一种带着批判和否定的话语里突然被戳中心里最深的伤,我带着这个血淋淋的伤口逃回我的空间,流着泪去一层层往下剖析,我想,我应该第一次“看见”了我心里其中一个大窟窿了吧。曾经写我发现自己人际相处有问题时,我就曾哭到不能自已,但那时并未从过去模式中去挖掘原因,只是发现了这个比较综合性的问题而已。现在抱着这个窟窿,我的防线寸寸崩塌,路上开始哭,回去继续哭,半夜梳理时还哭,早上写下这些句子时,旁边依然堆满了纸巾。周围同事们在欢笑嬉闹,我带着耳机听着歌,写下这一句句。
我在这电光火石的梳理片段里,终于有丝丝感觉到我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内心的真实的自己。只是我从未想过,她为什么会蜷缩在黑暗里?仅仅是因为害怕吗?
不,因为她已满身伤痕。
她守着一身的伤口,又高傲得不肯让任何人看见,当我想寻找她时,她只想把自己往黑暗的更深处,躲藏。
我从未想过,翻山越岭苦苦寻找的她,会是这个样子的。
我一直以为,那个真实的我只是藏在了黑暗里,只是在等我把她找到,带到温暖的光明里,却没想过,她之所以蜷缩在黑暗里,是身上已千疮百孔了,她为她的破败感到羞愧,所以不愿任何人,包括我,看见她的样子。她已没有力气站起来,走出这片黑暗,这片逼仄的黑暗,某种程度也是她的藏身之所。她躲在那里,冰冷,却已是最好的选择。
而我却执意要去找她,因为她就是我,没有她我也无法完整。
她终被我寻到,无措地愣在那里。
我只能选择与她相拥,为她一直以来受的伤难过,为她一直以来的冰冷和孤独难过。我要接纳这就是我真实的样子,如果我不接受,她肯定会以更强劲的方式坠入更深的黑暗里,我就永远也不可能看见她了。我就再也不可能看见冬天的雪了。
我曾想把她带入光明里,给她温暖,可也未曾想过,这也意味着要把这个满身苍夷的她暴露在众人眼前,而周围的人,是否会接纳这样的她呢?如果不接受,她怎么办?
越过沙丘,怕的不是无人等候,不是孤独,而是看见一个残缺的灵魂。或者,发现自己一直寻找的,其实已不存在了。
人格一直完整内心安宁的人很幸福,只是她们的局限是永远不可能懂得那些不幸福的人。爬出那片黑暗沼泽的人才会想回深渊去尽力拽里面的人一把。岸上的人只会说,这些人怎么这么负能量,我要离ta远远的。深渊里的人也一样,她们彼此远离,甚至彼此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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