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包子店老板的外甥、马耀眼称兄道弟的“包总”想着自己要解脱,要到大地方去,要走南闯北,不能总是拴在这包子店,他也要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他想自己扛不了这个包子店,尽管姑妈两口子对他寄予厚望。
自从和“马总”关系密切后,包总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处理好这件事。他白天想,晚上梦的,总算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高明的办法,包总称之为迂回曲折。然后他就开始付诸实施了。
包子店马老板两口子最近总觉得“包总”哪里不太对劲,总觉得和以前比有些变化。动不动和顾客顶嘴,说怪话。有时给人家装错包子,反正各种小差错不断。马老板想这样下去不行,得找包总谈谈。可包总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是自己顾的伙计,这亲戚家的,咋个说呢?可不说又不行。
这天收了工,马老板给妻子递了眼色,马老板的妻子明了了,于是说道,这几天光顾上忙了,没坐上拉拉话。 包总就等这一天呢。包总故意面露难色说,我最近也不知道咋咧,就是心里烦乱,怕是有啥问题。马老板一听这话,那赶紧要上医院查查。姑妈着急的问,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包总像模像样的说,也没有,就是睡不好,就是没心思。老口子明白了,这感情是撂挑子哩。包总说道,我没有啥其他想法,我就想休息几天,等我休息好了,我肯定和以前一样好好干。马老板两口子不知道包总葫芦里卖的啥药,面面相觑,休息就休息,干嘛要演这一出,包总休息了,他俩少买点包总就行了。包总说,我想我休息几天,总要有人顶替我干活,你和我姑姑临时雇人不划算,也不好找,不雇人,店里生意受影响,我有个想法。马老板打断说,你就走几天,没事,我俩也修整休整。包总说,姑父你不要着急,我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姑姑这时插话,让娃说,让娃说完些。
包总的建议是让表妹来店里帮忙。马老板两口子连连摇头,姑姑说,这咋能行。你表妹来了,咱店里还能有生意。包总说,总不能让她待在老家一辈子。他有自己的法子。包总说,你看有些少数民族的妇女,人家一直带着面纱,我在电视上看的,有的带的黑纱,整个头都笼罩住了,当然我表妹可以带个白纱或者其他颜色的。
经过包总的好说歹说,再说夫妻俩也心疼姑娘么,儿子现在倒插门了,姑娘是唯一依靠,如果能找个上门女婿,真是功德圆满了。自己从来没有带姑娘进城见见世面的想法,经外甥包总一番鼓励,两口子算是鼓了劲,下了些决心。尽管两口子答应让姑娘来包子店,但心里总是没底,都十七岁了,从来没出过村,连镇子上都没去过,一下子就到城里,能行吗?再说自己 姑娘这身体状况。不能把娃锁一辈子,省的自己以后后悔。这是外甥包总说给他们的。人家的女儿都金贵的,都往大城市里跑,也该让自己姑娘来了。
马耀眼就这样与马美娟相遇了。好几天都没去了,有点想包总,也想吃包子。他也奇怪自己为啥爱吃包子,既然爱吃包子,为啥对饺子兴致不,他觉得好的问题不能想,一想就是无解,就是自寻烦恼。他来了,忽然发现包子店来了一个姑娘,脸上带着纱,苗条清秀的样子,只是看不清面容。马耀眼看到马美娟时,她正在专心的包包子,站的笔直。一个新来的姑娘,引起马耀眼这个小伙子关注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马耀眼很奇怪,这个姑娘带着面纱干啥,怕人看见她,因为长得太漂亮,怕看见的人多了,惹出是非,这没必要吧。马耀眼后来的想法和包总想到一起了,怕是少数民族,少数民族有个讲究。看着马美娟的侧影、背景,灵巧的双手,马耀眼心里的兴致很高。他想一定要从包总嘴里套出来话,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当马耀眼看到马美娟走路时,马耀眼有些失落。一只脚好着呢,另一只脚跟不上趟,总是要那么颠一下,就像弹簧被压紧然后放开反弹的模样。马耀眼心里对马美娟的形象一下子就跌落到谷底了,心里想,怕是脸上估计有啥问题。想到这些,马耀眼心里咣当一下,没了兴致。反倒是包总有事没事去找他。
马美娟的打扮也惹得有些顾客好奇,但毕竟这对别人来说都是生活里的一件小事,人们看到她的走路,相比想明白了,大概是孩子不让人看到她这个样子,用遮挡脸掩盖腿上的残疾。
时间一天天过,可一天天也很快。马美娟来了半个月了,由于包总的拉扯,也因为自己偶尔来吃包子。马美娟没有和他说过话,但他听到过她的声音。他觉得马美娟的声音里总有一种软软的温柔,不想自己妈妈那样总是太硬太钢,总是带人威慑人的气息,马美娟的声音让人听了总想着立马服从、就范。
包总说,她表妹来城里都没有逛过,啥时候有空约上马耀眼一起去逛逛。马耀眼说不去,带你表妹能去哪?逛商场,又啥都不买。打游戏,你表妹姑娘家的喜欢。溜公园?傻乎乎的。不去,不去。包总说,城里逛非要搞点啥事情呀!不就是胡溜达,你就当做好事,陪陪我,我一个人带着表妹心里 没底,你在能壮胆。马耀眼说,你那德性,又不是黑社会,你怕啥。
三个人一番讨论,马美娟说她没有见过湖,没有坐过船,想去公园里划船,她在电视上看过,她就想看看公园是啥样子。
三个人直奔主题,选了一艘红色的鸭子外形的脚蹬船,包总和马美娟并排坐着,马耀眼坐在包总对面。湖面上游船星星点点,有一家三口,有拖家带口带着老人的,有三三两两的女孩子,笑声爽朗,有情侣双双慢悠悠的漂浮着,享受着甜美的时光,说着轻轻的钻入心底的话,都是平常话,都是随意的说,但似乎那么的让人心醉,那么的美好。都是青春年少,都是恋爱的季节,包总和马耀眼也是春心萌动,只是自己的天空太小,还没有心动或者暗恋的女孩走进来。
马美娟带着白色的轻纱,欣喜的打量着四周,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船,看看那些男男女女,有些渴望也有些胆怯和不敢,自己也有资格恋爱?一阵风吹过来,轻轻吹起了笼在脸上的白纱,马美娟右半边脸露出巴掌大的一块,正在到处乱瞅的马耀眼目光刚好落地马美娟的脸上,他忽然有些心惊不由地在心里蹦出两个字:好美!单看这一小块脸庞,真的令人有些迷恋,让人不自觉想多看。白白净净的,轮廓的线条很精巧。马耀眼形容不出来,他就觉得好看。
就是因为这一撇,一刹那间马耀眼对马美娟有了好感,有了好奇心,他想知道她到底长得怎么样,另一边的脸有多恐怖怕人。其实,马耀眼对她的感觉不冷不热,相当于路人甲路人乙。
划完船,他们三人兴致很高,尤其是马耀眼。他发现每次只要他提议干什么,马美娟都似乎有意听他的,还劝说包总,哥,我觉得马哥的建议好一些,你说呢?他们三人去了游戏厅。这里对马美娟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她开心极了,忘记自己是个残疾人,毕竟是孩子么,天真和快乐的种子还在努力发芽,努力迸发,她看他俩玩赛车,高兴时跳起来拍手,不管周围人怎么看她,她爽朗的笑,似乎把压抑很久的低落全部转化为开怀大笑的释放了。马美娟也玩了一把,尽管赛车东撞西碰的,尽管跑了最后一名,尽管包总气得说她浪费游戏币,但是马美娟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这些年了,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爽,这样的放飞自我,这样的无拘无束。
马耀眼看到了一个活泼欢快的女孩子,看到了一个喜欢新事物,向往美好的女孩,也感受到马美娟被不被接纳、处于孤寂状态的长久的那种忧伤,不免有些同情她,想帮她,也想了解她。
后来马耀眼发现马美娟是个很容易快乐的女孩,顾客间开玩笑,她听到好笑的,你能看到她在笑,只是不发出声来。包总察言观色,感觉到马耀眼马总对他表妹不反感,不失时机给马耀眼提及马美娟,时不时带一句,你要是娶了我表妹,享了大福了。马耀眼一般会回应,狗屁,我都不知道我要娶谁呢。他从来不说,我才不娶你表妹,你表妹那个样子嫁给我,谁稀罕之类的话。
包总也把此类话讲给了姑父和姑妈。这天比往常稍稍收摊造早了些,马美娟和姑父先走了。包总有意无意说,姑姑,我看现在你们一家能成,我在这也就是打个手而已,要不你和我姑父商量一下,把我放了,我另寻个活干么。姑姑沉着脸说,你不要乱想,你表妹就靠你了,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帮衬你表妹,这个包子店生意说不旺,也能把咱养活,你以后要是有啥想法,可以扩大店面,指不成还弄个大饭店呢,踏踏实实干,过两年你来主事,我和你姑父给你打下手。包总听到这里,连忙打断姑妈的话说到,好姑妈呀,你就把我拴住,把我捆在这包子店,我还没见过世面呢。姑妈抢话到,那些都是虚的,过日子挣钱是实的。包总说,你都没想想其他办法?比如给我妹妹找个上门女婿。姑妈有些生气地说,别胡说,你表妹这情况,你不是不清楚,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还招上门女婿,好事都让你占完,去去去,不要胡给我出主意。包总说,我咋是瞎瞎主意,这是一个天大的好主意。姑妈想都没想,除非找个傻子瘸子,否则谁上咱家门,倒插门又不是啥挣脸的事。
两人你来我往,包总说,姑妈你仔细打量一下经常吃包子的马耀眼,你觉得他咋样,你得想,想方设法。姑妈疑惑的问,姻缘靠的是缘分,咱能想法子硬凑呢。包总说,我一直给我妹妹铺垫呢,时不时在马总面前吹吹风。姑妈不解地问,谁是马总。包总说,哎呀,就是马耀眼,好我的姑姑呢。你好好琢磨琢磨,和我姑父商量一下,以后创造我妹妹和马耀眼接触来往的机会,看看我妹妹啥意见。哼,你妹妹能有啥意见,有人要就行。
【17】
马耀眼的妈妈根本不想看书,也实在是没有兴致,但是又不好托退,怕下次碰到周老师时问她,只好硬着头皮看。她想一天看上一半页就行,反正周老师也没说时间。
这天忙完食堂的杂务,她想到校外走走,就是沿路散散步,随便看看。她的同事工作之余都是这么打发时间的,到城里看看别人的热闹。
今天她没有走平常走的路线,而是换了一条线路,随意闲走。平时大多时候都是好几个人在一起走,今天她想着小说里面的故事,想着那个“疯”女人秀贞。她想自己是不是和这个疯女人有点像,自己未来的结局在哪里,自己的儿子马耀眼在哪里,他也不来看自己,她这个当妈的也不知道儿子怎么样,她应该去看看他。她越想越烦乱,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她想着自己应该回去了,边站在街边环顾四周,想弄清自己在哪里。她看到马路对面是一家酒店,有个人好像是周老师,只是酒店门口的灯光不是特别明亮,从身形和走路的姿态她觉得很像周老师,但她又不敢确定。
这个貌似周老师的人和看到周老师和一个女的进了酒店,她想再仔细看,人已经进去了,隔着玻璃更模糊了。她朝着马路对面看,可是觉得心里突突跳的厉害。
回学校后,她特意绕道周老师的宿舍,远远地看见窗户的灯亮着,她有些纳闷,周老师在房间,还是他忘记关灯?她想过去看看,又想到,自己这么关心周老师干嘛,他与自己有啥关系,他和别的女人去酒店,他房间灯亮着,与自己有关联吗?自己是谁呀?自己就是一个临时工,人家是有知识有文化的老师,不是一个类型的人,人家周老师高高在上,自己低低在下,难道自己对周老师有啥想法?
想到这些,她有些低落,心里有些不爽,也许是自己还在飘着吧,今后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吗?今后,今后,今后就是给马耀眼娶个媳妇,至于自己,就凑合着吧。想到马耀眼,她有些难受,又安慰自己,人嘛,各有各的命。
这夜晚她失眠了,她胡思乱想了许多,她想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去找周老师了,自己一个临时工跟人家套啥近乎,可她转而又想,自己又没有啥企图,都是因为这份工作,也因为周老师一个人,自己只是对他关注多了一点,自己平时接触的粗人、下苦力的人,多接触周老师这样有知识的人有啥不好,是自己想多了,是自己心思歪了,以后还是堂堂正正的,心里不要有啥别的注意,自己也没有啥别的主意,就这样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周老师给的小说,她看完疯女人,实在看不下去,有几次看到周老师她赶紧躲了,怕他问自己读的怎样?后来见周老师似乎不太关心她看没看,也就淡忘了。可是书在,她想自己不能把人家的书总放在自己这里吧。还是硬着头皮看。她觉得作家写的这些日常琐碎事情干嘛,她后来想明白了,小说和电视剧一样,都是尘世里的生活,写别人的故事,小说就是讲故事。带着看故事的心态,她慢慢看,慢慢看,终于不那么厌烦了。
周老师起先根本没有把马耀眼的妈妈划在所谓交往或者朋友之列,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乡下妇女,带着居高临下、带着怜悯的心态和她无意、有意交谈几句而已,他只是想从她身上了解她不一样的生活,为自己的写作多提供一些素材而已。
就这样她找周老师机会多了一些,一同帮厨的大多羡慕支持她,说她这个年纪了还有劲头读书,真是厉害哩。大家想既然有老师愿意教、自己愿意学,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反正自己没那个心思。
又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天色黄昏,一切慢慢开始沉静,她轻轻敲响了周老师的门。周老师问她还想继续读小说吗?她说,小说写得挺真实,跟看电视剧一样,有时比电视剧还好咧,周老师你看啥书呢。她看着周老师桌子上的书文。周老师拿起厚厚的书,哦,这是老舍的书,我都读了好几遍了,越读越有意思。小说写的就是生活,好的小说有很高的艺术性。生活里你要是遇到问题,有时想想小说里的故事,也许能缓解不安。她说,我就觉得里面的事有趣,好像真的一样,就担心里面人物的命运了。
在不太敞亮的钨丝灯泡照射下,周老师发现眼前这个快40岁的女人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这个身体紧实的女人,虽然不懂得怎么保养自己,但长期的体力劳作使她的肌肉显得富有弹性,脖颈上偶尔低头,能看见里面的白净。露在外面晒黑的皮肤,更加显得那藏在衣服里皮肤的美。
周老师握住她的胳膊有些慌,但故作镇静地说,多读书,以后要多读书,你看完就来,我给你推荐。她没有多想,她想着可能是无意之举,自己不必惊慌失措。但是周老师说完话,就一直看着她,而且变成两手摸着她的胳膊。她不知所措,想抽回来,怕闹得难堪,不抽回来,可这是啥意思,她对周老师其他情况啥都不知道。
当周老师伸出胳膊准备拥抱她时,她站了起来,周老师你忙,我先走了。她也没有生气,显得很是平静。
后来好久一段时间,她再没有去找过周老师。周老师似乎觉得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如往常,见了她还是那么轻松自然。
学校放假后的第二天,学校里显得有些空荡,食堂了走了好几个师傅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前些日子她见了儿子马耀眼,他还混得不错,能把自己顾住,也攒上了一点点钱。她想儿子考学不成,只能和自己一样,四处飘着找活干,眼下比较稳定,学校这里待遇一般,但食宿不错,活也不怎么累,自己能吃得消,一天下来也不觉得累。
放假了她也想到城里走走,顺带买点东西,回家看看,毕竟家还在,房子还在,再和马耀眼商量商量,看要不要翻修老家的房子,总得为以后着想,总得为马耀眼成个家。
天有点热,走得有些困乏,她坐在商场的凳子上休息。心里有些烦,学生们放假了,老师们放假了,他们各有各回去的地方,只是自己哪里也不想去,哪里也不像个家,哎!正在烦闷时,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她抬头一看,是周老师。两人说了几句,周老师说他利用暑假,见几个朋友,要写个论文啥的,晚些日子回家。
周老师问她吃过饭没,她想说吃了,其实真的没吃,正在犹豫片刻,周老师说反正我一人,走一起吃。她想一起吃就一起吃,自己吃饭钱还能付得起。
她跟着周老师,走着走着,她远远就看见了那个酒店,那次一个像周老师的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子走进了这个酒店。她有些好奇,有些紧张,吃饭为啥非要在这里吃。周老师说,中午有几个笔友在这里会面,别人请客,不用我们掏钱,多一个人不多。她说,那我去怕不好吧!没事,刚见见他们,也许他们能从你身上找到创作灵感呢,他们希望与人聊天,你放轻松,就把你日常的所见所闻讲给他们就行。她说,这可以,这吃人家的饭,不要钱怕不好吧。
饭桌上,她发现这帮人对周老师很尊敬,一口一个老师喊着,周老师待人很和气,但有的他也直呼其名的。他们一阵子讨论什么构思,谁谁小说的结尾,那个小说人物啥的,她也听不懂,也不感兴趣。后来,他们让她讲自己的生活,她不会说,说了她自己在学校一天都忙啥,人家说这是流水账,不过也有趣,是另一种体验,问她身边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她摇摇头,觉得大家都差不多。后来周老师让她讲讲自己,自己的老公,自己的经历,自己的孩子。她开始不愿意,后来讲着讲着,似乎心情有点低沉。有人说,这多好的素材……
一群人喝了很多酒,周老师也喝多了,醉的走不动了,只好先暂时安排在酒店,大家都走了,让她把周老师照看好。
房间的门开着,她犹豫要不要关上,还是就这样敞开着。她也有点困,想躺一会,还是把门关上好。周老师刚在卫生间吐了好多,这会好像睡着了,不见动。她反身向卫生间走去。刚才忙乱的没注意打量,等她这会进去,被卫生间的精美震撼了,她不认识,不会形容,之见洁白的洗手池镶嵌在大理石台面上,墙上是一大块镜子,满屋子都是泛着金黄色光的瓷砖,地上的瓷砖也那么的整洁,她赞叹着,用手抚摸着,慢慢走进洗浴间,轻轻拉着推拉门,摸着光滑的墙面,她小心翼翼地搬动墙上的洗浴开关,哗水从上面喷出,下了她一大跳。她自己笑出声来,觉得怎么这么有意思呢。又欣赏了一圈,她拧了湿毛巾,出来给周老师擦擦脸。
周老师的短袖扣子扣的太紧,胸前好像有点吐出的污秽,解还是不解呢,她想,先解开擦了再给扣上,没有别的想法。后来翻动周老师时,看到把平时笔挺的短袖压的全是褶皱,她又有想法了。只不过是一闪念。
终于消停了,周老师不再折腾了,而是呼噜声扯起,睡得死沉死沉的。她知道喝醉酒的人,只要睡着,基本不会起来,直到第二天早上。
她忽然有了一个吓人的念头,自己能不能在酒店里洗个澡,享受一下酒店里洗澡的感觉。想的自己发笑。其实她有好多想法,她想那面大镜子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看过自己的样子。
一阵子看看周老师,又走过去看看卫生间,她开始胡思乱想。后来,她快速走到窗户前,拉上窗帘,走进卫生间,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反锁上,试着在里面拉了拉,拉不开。她放心了。慢慢脱去自己的衣服,她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胳膊和脖子以上显得有些黑,在灯光照射下,发着白瓷一样的光泽,结实的腰身,如果不看这张稍有风霜和岁月刻痕的脸,这是个比较完美的胴体。她扭过身子,看看自己的后背,看自己撅起的屁股。慢慢走入淋浴间,小心的打开龙头,温热的水哗哗的飞溅出来,她开心的洗着,享受着。她用了好多沐浴液,洗完使劲闻着身上淡淡的香味。
终于洗好了,浑身清爽,心情愉悦,住在宾馆真是美好的事情。
她看了看周老师,他依然沉沉的睡着。已经深夜了,她也回不去了,只得在这里将就一夜,其实不是将就,睡在这松软的床上也是一种享受,哪像自己的宿舍都是硬板床。
她有点兴奋,开始睡不着,翻来翻去,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只上身裸露这,下面只穿了内裤,顿时吓了一跳。周老师也不在房间,她赶紧跳起来,慌乱地穿衣服,一边穿,一边想,怎么回事,衣服啥时候脱掉的。正在手脚忙乱时,听见卫生间有声音,她一紧张,又跳上床,用被子紧紧把自己包住。
周老师从卫生间走出来,看着她说,别紧张,我醒来你就躺着,我这会还头疼呢,不能怪你,你没开空调,看我衬衣都湿透了,我醒来刚开的。她想,也许是自己在睡梦中,因为热自己把衣服脱了,如果是别人脱,怎么自己一点都没觉察到呢。
周老师说,不行,我还的躺会,你下去买点早饭,我想喝点热热的稀饭,这样胃里舒服一点。我还到卫生间去,你先穿衣服吧。
她想周老师真是好人,自己都露成那样,别人也没对自己做啥,看来自己多想了。她买了早饭,周老师喊她一起吃,说自己也吃不完。后来她说自己要回去,周老师没有挽留,只是说以后多读书,有什么体会可以和他交流。
【18】
当包总把自己的想法和姑父姑妈马老板两口子说了后,起先他们认为不可能,马耀眼的父母就马耀眼这一个独生子,怎么能倒插门呢。架不住包总巧说会说,说你们都姓马,将来在城里弄个房子,你不说是上门女婿的话,谁也不会说,就说两个娃娃自己愿意么,好事多磨,慢慢大家都接受了。你想想,婚事到时你操办,我表妹也不用回马耀眼他家去……
包总也不失时机的在马耀眼跟前有意无意夸赞表妹马美娟,说表妹可勤快,每天早早起来就忙乎,从来不抱怨。
马耀眼压根就没想这些事,他幻想着找个能拿出手的,给他撑面子,带出去自我感觉良好。他才不想带个像马美娟这样的女朋友,脚上有残疾,脸上有问题的,人再好也不行,心里上接受不了。
包总也时不时在表妹面前给她画饼。还没到饭点,准备的食材都加工完了,他和表妹坐着休息,马老板两口子出去办事了。包总说,妹呀,你对以后有啥想法。马美娟问,以后,以后能有啥想法,就跟着我爸妈,这样下去。包总说,你一直跟着,以后姑父姑妈他们年龄大了呢。马美娟说,他们老了,我照顾呀!包总说,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都忙得过来,你不想找个人。马美娟低下头,神情有些低落,说到,我还找啥,我这个样子,找人家谁去,谁会收留。马美娟似乎说的很悲凉。包总说,咋能没人要呢,不要胡说,一定能找上的,你心底那么好,手又巧,勤快,结婚不就是过日子。马美娟打断包总,嫁给散懒汉跟着受气,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省心。包总说,好妹妹呢,不能这样想,好人总有好报的。
马耀眼的妈妈来看他,马耀眼想着去看妈妈,可是一直没有成行。母子俩似乎没有更多的话说。她操心的是先回农村盖房子,马耀眼想的是该找女朋友了,自己的女朋友在哪里?至于盖房子,他没有多少兴致,以后在城里租房飘着也行。娘俩在马耀眼的宿舍待着。马耀眼说,以后你不辛苦了,会咱村里,咱房子都好着呢,我挣钱,你就不辛苦了。她说,家里的房子都破旧了,人家现在都盖新房子,你挣钱养我,那不成,我还要攒钱,咱们先把房子翻修了,至少把前面的房子重新盖,给你以后当婚房。马耀眼说,妈,不着急,现在八字都没一撇呢,连女娃在哪都不知道,盖成的新房子不是成了旧房子。她说,不是提前筹划么,又不是明天就盖,你也省着点花,钱攒上。她又问马耀眼,临平城遇到啥好工作没,遇到就告诉妈妈,我把那边辞了,跟你在一个地方好照应。马耀眼说,你在学校好好的,管吃管住,吃的也好,这里听起来工钱高,但是竞争的人多,再说你在县城离家近,还能照应家里。她说,家里有啥照应,都快忘记还有家呢。
早上十点,马耀眼和妈妈在他打工的饭馆一起吃员工餐,午饭很简单,两大盘烩菜,米饭管够,菜每人可打两次,不能浪费。吃完饭,她对马耀眼说,这么大的饭馆,咋就给吃这些。马耀眼说,每周加一个肉菜,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老板说,吃饭的省下的钱,都给大家折算成工资了,谁知道呢,反正老板说了算。老板还算不黑心,不苛扣工资就行了。
12点左右,马耀眼开始忙乎,一直要忙到2点,然后能休息一阵子,4点多继续开始。她尽一个母亲的责任,把马耀眼积攒的衣服都拿出来,洗的洗,晾晒的晾晒,宿舍内外清扫了一遍,也总算是对儿子的关心。以前男人刚走时,她对生活充满的信心,也有目标,现在她生活的目标有些模糊,盖房、娶媳妇,这些是她应该担负的责任,可是她心里总是那么的不踏实。
下午休息时,马耀眼带着妈妈去吃包子。他对妈妈说,自己常来这家包子店,和老板都成了熟人了,有个残疾女孩,他让妈妈不要过于打问,人好着呢,就是走路不太利索,脸上好像有青斑之类的胎记,遮挡着呢,到时不要多看人家女孩子。
包总远远看到马耀眼了,大致也猜出来一起来的是马耀眼的妈妈,老远就朝着这边笑了起来,来,来,赶紧坐下,包子马上出锅,刚刚赶上,运气好的很,这位是咱妈,来,姨,你坐,姨你喜欢吃啥馅的?马耀眼说,我妈喜欢吃茄子辣子,不过南瓜包子更好吃,一样来上两个,都尝尝。马美娟紧跟着跑过来,给到了热茶。她想,这姑娘懂事的。马耀眼说,这是老板的女儿。
吃包子时她想,自己现在也是在学校食堂呢,包子自己也会蒸,面发的跟这一样好,包子馅也差不到哪里去,自己娘俩能不能开个店呢?不过转眼她又想,不行,马耀眼肯定不和自己一起弄,再说说开店哪有这么容易,也就是想想了,别人开店赚钱,自己开店不一定能赚钱。
听说马耀眼的妈妈来自己店,马老板多送了几个包子,这让她心里有些感激,觉得自己儿子还能混的有个朋友关照。她对马美娟没有多少关注,必经一个残疾姑娘,自己关注 又能怎样,女人嘛,这个样子,也许注定往后日子艰难呢。马老板两口子这包子店,兴许以后成为马美娟嫁人的砝码的,硬硬的条件。她到时没有往马耀眼身上想,她想自己就一个儿子,怎么也要娶一个啥都好的姑娘。不过转眼一想,这事也不好说。
匆匆忙忙的走了。娘俩也不知道啥时候再见面,见或者不见,对马耀眼来说,似乎没有大多的紧急性,更多是一种仪式。
感情有许多种,有一见钟情,就有日久生情,有先是讨厌憎恶,慢慢到接受,后来可能还喜欢上。时间长了,马耀眼渐渐对马美娟倒有几分亲近感,跟她说啥,都点头或者摇头,回应也是你说的好像有道理,我再想想。或者就是,你拿主意,你肯定想的周全。最近包总总是撂挑子,不想干了,他想到外面逛逛去,可是姑父姑妈不同意,说是答应包总父母看好他,不能听凭包总自己的性子,但总归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在几番劝说不奏效后,就让包总自己拿主意,不过走之前回家要和家里说好。
包总一走,店里三个人有些转不开,和面、揉面,擀包子皮、剁馅,包包子,等等工序,就是马美娟走路不太利索,一天下来,三个人感觉都没喘口气。马老板说,这样下去不行,要么少卖点,要么再雇个人。马老板的妻子说,不成,乘着现在能多卖,要多卖点,突然一少,一些老顾客可能就到别人哪里去了。马老板说,多一个人,工钱算下来,和少买点差不多,人还轻松。马美娟说,我哥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不能总是咱们三人,临时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还不得关门。
三个人商量的结果是还是找个帮忙的,钟点工也行,可是找个合适的不是件容易的事。自从包总走后,马耀眼没事就不太常来,他想来,只是心里上觉得应该少来。马美娟等不来马耀眼,就自告奋勇去找马耀眼。
马美娟去找马耀眼时,他正脸红脖子粗的生闷气,嘴里念念有词,尽管声小,还是旁边的人听见了。听见有人配合到,林子大了,啥鸟都有,穿着阔气的不一定是好人,人家钱多,就显得有素质一样,就是这世道,忍了忍了,在心里骂上,多骂几遍他的祖宗八辈,让他耳根子红,让他的祖宗在坟墓里不得安宁,咱不能总是强出头,天天硬怼着,没有啥好处,老板生气,自己更郁结气,人家更歪气,谁让人家是上帝么,顾客是上帝,上帝脾气大,喜怒无常,上帝没个统一标准。
马耀眼还想多说几句,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小马,有个姑娘找你,在门口。马耀眼心想,谁呀!那个姑娘找自己?带着疑惑带着好奇,走了出来。一看到是马美娟时,顿时好奇心没了,有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马美娟比来城里之前大方多了,但还是有些放不开,说话轻声轻语的,好像总是再跟人商量,马哥,你能走开不,不知道跟你咋说。马耀眼心想,有啥事,你随便说。
两人往路旁走去,一不小心马美娟被凸起的地面磕绊了一下,眼看人就要往前倒去,马耀眼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拉住马美娟的胳膊,由于用力过猛,马美娟整个身体靠向他,躲闪不急,又都站不稳,两个人就硬是来了个亲密接触,马耀眼结结实实把马美娟从后面给抱住了。
两个人都一慌,很快分开了。虽然只是意外,但有时候一次意外对当事人的意义是不一样的,马美娟是害羞,自己怎么无端被别人给抱了。马耀眼心想,刚才太匆忙,拥抱一个人还是有奇妙的感觉的。
马美娟心里慌乱的气都踹不匀称,怎么就跟马耀眼抱了呢,这可如何是好?她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只是心情复杂的说道,咋回事呢,咋回事呢,怎么就没看见。马耀眼刚才的一抱,也是紧急中的自然反应,但是这个仓促的拥抱,突然的接触,让他对马美娟增加了不少好感。
马美娟跟马耀眼说了包子店的情况,包总走后包子店一下子忙起来,只是蒸的包子比以前少了,父母想雇人,只是还没想好,怕是迟早要雇人,三个人撑不下来,除非少整些包子。临走时,马美娟说,你有空来,你来了咱包饺子吃。马耀眼着急回店里,就说,好好,明天就过去。马美娟说,那就说好了,明天中午来。
后来,马耀眼想,为啥我来了,就包饺子吃。又想到,人家把自己当成朋友么,出门在外,身边有没有亲人,还不是靠身边的人。
马耀眼刚回到饭馆,就被主厨喊了去。主厨有些神秘,说话前看了看四周,马耀眼心想,出啥事了,自己可是很少在后厨溜达的。主厨说,眼眼,哦,不对,小马,后厨现在缺个帮厨的,我看你这娃本性不错,人也灵性,想把你弄来,别当外面送菜的服务员了,辛苦,钱还少,帮厨干几年,咱俩要是处的好,给你交上几个拿手菜,你就出师了,以后能掌勺呢,你想想,咋样?马耀眼心想,挺好的,厨师那是技术活,有人教自己,还不高兴,于是连忙说道:谢谢师傅,师傅人好,我以后就是你徒弟,一定好好学手艺,孝敬师傅。主厨骂道,啥时候嘴变得这么甜,先不要高兴,我还要给老板说道说道,老板还不指定同意呢。要知道,服务员里你算老板欣赏的,他也舍不得你走,嘴巧,会说道。
晚上躺在床上,马耀眼心想,这是咋咧,包子店去了就给包饺子吃,这边又说要把自己弄到后厨,以后能当厨师哩,这是走了啥运了。这一想,就睡不着了,左右翻动,超期服役的床板跟着咯吱咯吱的,屋里有人被吵醒了,于是有人骂道,眼眼,你个怂,人困乏的很,你在翻腾啥,光棍想媳妇了,想的自飚出血了。被吵醒的人合着说道,干想不顶用,快球睡觉才实惠,明天有劲了好好挣钱,挣上钱了女娃娃多的很……
【19】
马美娟又来找马耀眼了,问他为啥不来呢。马耀眼这几天正在兴头上呢,练习切菜练得不亦乐乎,虽然心里惦记着马美娟及包子父母,一时高兴,加上厨师长在旁边亲自指导,就给往后推了。
当马耀眼看见马美娟时,忽然有种欢喜的感觉,可是有种念头立马蹦出来,别多想,她是个残疾人,这种姑娘咋能要呢?但是似乎又觉得人家残疾又不影响生活,可是又想,如果和马美娟那样,别人会咋用啥眼光看自己呢。
马美娟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和马耀眼说说,能不能去包子店帮忙。这也是她父母的意见。包子店马老板两口子想了想,与其没有目标的找人帮忙,还不如找自己了解的,接触马耀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觉得马耀眼实诚,没有坏心眼,也舍得下苦,没有啥坏毛病,也好相处,如果愿意来包子店,工钱好谈,总是比在饭馆强一些,而且包子店活也想到轻松,本来自己想亲自说,可是马耀眼这几日总是不来,这才指派马美娟前来。
尽管认识好几个月了,但是马耀眼和马美娟两个人没有真正单独相处过。马耀眼疑惑的问,找我有事?马美娟说,有,是我父母让来找你的。你父母?马耀眼更迷惑了。马美娟说,先不说这个,我想去湖边走走,能一起去?马耀眼想了想,那好吧!我找个电动自行车把你带上。马美娟说,不用,我自己学会了骑共享单车。你能骑?能呀!骑车一点也不影响。马耀眼不信的观察着,真是,如果不细看,骑上自行车还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稍微有些不协调。
两个人坐在湖边,柳条轻轻摆动,微风慢慢吹来,阳光刚刚好。他们看着湖面上划动的船,看着湖边走走停停的人,一时不知道说啥。就这样沉默着,沉默也是美好的。马美娟问,马哥,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马耀眼说,现在先暂时在饭馆打工,看似简单,其实饭馆里可是故事多,啥人你都见过,领导、商人、江湖大哥等等,每天的酒桌可有意思了,虽然没经历过,但你知道别人的生活样子,和人的样子,有的当面给你敬酒,低头哈腰的,出了门就变了脸,骂狗东西了。不和你说这些,反正你见多了, 就知道怎么混了。他反问马美娟,你以后又啥打算。马美娟说,我能有啥,就这样,父亲包子店开到啥时候,我就跟到啥时候,我这个样子,能咋样,只能认命。
马耀眼想自己挺可怜,早早就没有父亲,经常被人家欺负,自己也不争气,也辜负了母亲的期望,现在娘俩天各一方,各自顾各自。没想到马美娟父母在身边,她未来也是没有着落,比自己还惨。
他想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马美娟大致看出来,她想说,只是心里在犹豫。后来看到马耀眼话憋在心里的样子,就想替他开解,她说,你是不是想问我遮个纱是啥意思。马耀眼被看出来心里的话,又想承认又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一时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马美娟像是在独自说话,我这张脸,现在除了我看之外,再没有人看过了。每天遮个纱,连父母都忘了我脸的样子。马耀眼低着头说道,我只是关心,也想知道。马美娟说,我一生下来就这样,娘胎里带出来的,天生的,没有办法治。小时候门口来了个游医,说能治好,给了几包药,反倒更严重了,弄得更难看了。马耀眼着急地问,那没有到省城大医院去看?马美娟说,你有不是不知道,农村这种孩子,谁家领到医院去看过,既然天生的,那想必是治不好的,何必花冤枉钱呢。我们村里有个人,考学出去的,是省城大医院的名教授,可有名气了,给大领导看病呢。偶尔会老家来,村周围四面八方的人都找人家瞧病,人多的能踏烂门槛。我爸去找过人家,那个大夫说不用看,白花钱,没啥作用。马耀眼说,那个名医不一定啥病都能看。马美娟说,人家毕竟是大医院的,见识广,我爸就相信了,村里也有我这种情况的,只是人家比我这轻,人家也没有去医院,我们也托人问过我们县医院,县医院没有治疗手段。马耀眼说,说不上现在医疗技术发达了,现在啥都发展呢。我看这城里是不是到处打广告,说什么激光、什么离子美容,什么韩国技术的,指不定能成呢。
两人在湖边坐了好长时间。说了半天话题还没绕到正题上,还围绕马美娟的脸在争论,马美娟忽然冒出一句,你光说技术发展,外国技术的,你见过我的脸没有。马耀眼说,这跟见不见有啥关系。马美娟说,你还是不要看,看了估计你再也不想见我了。马耀眼说,哪有这么恐怖,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的,还能吓着我。马美娟说,嘴上功夫,那要不要你看看。马耀眼这会愣住了,啊,真要看。看呀,你不敢呀!马耀眼说,只是怕你不给看,我怕啥。马美娟听马耀眼这么说,忽然拉开了面纱,左半边脸露出来了,那时一张怎样的脸,从左鼻梁开始,向耳朵方向延伸,青色发黑的胎记,加上庸医的治疗,隆起的疤痕,似的这张脸显得有些狰狞怕人,而且黑的不均匀,有几块是大块乌黑色的斑点,愈发显得渗人。马美娟盯着马耀眼问,看完了吧,吓到你了吧!马耀眼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好说,没有那么恐怖,还好吧,我想应该能治疗吧。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这个时候的马耀眼忽然心生同情心、保护心,他觉得自己应该保护眼前这个姑娘,好像一种使命和责任,不容推卸,也许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相信,他相信马美娟的脸应该能治疗,那天一定要带着马美娟去看看。
马美娟说了让马耀眼来包子店帮忙的事情,马耀眼面露难色,说了自己的情况。马美娟说那好,我让我爸妈再想办法,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
马耀眼悟性高,舍得用功,先从刀功练起,软的硬的挨个过,刀切肉片、快刀削皮、切丝剁块,样样都得来。厨师长乐呵地对人说,我没看走眼,这个娃是个当厨师的料。私底下跟马耀眼说,以后我走哪,把你带到哪,慢慢我把手艺教给你,只要你肯学,可不能学了手艺忘了师傅。厨师长也有自己的盘算,这些年净给别人打工,啥时候自己也弄个店,弄上一帮人自己当老板,刚开始搞个小店,三两个人,自己掌勺,自己经营,稍微有规模了,就得雇人,马耀眼这样的徒弟就是很好的人选。给人家打工,老板再好,自己总是低人一等,心里上不太敞亮,谁都愿意趾高气扬,高高在上么。
练习了一段,马耀眼的热乎劲就过了,慢慢平和下来,但也接受了以后 当个厨师的归宿,以后就靠这个了,吃饭的技能。总要对未来有个打算,攒钱,娶媳妇,盖房或者在城里买房,现在村里的女娃娃都跑到城里来了,房子盖在农村吗?村里原先一辈长大的小伙伴,大多都跑到城里打工了,也是打工时谈了女朋友,个别人计划在城里买房,大多都在村里盖房。村里留下的仅有的几个娶了媳妇,种菜种果树,守在农村,也挺好。
心里一旦有个想法,就放不下,马耀眼觉得自己应当试试,说不定马美娟的脸可以治疗。
马耀眼刚走到包子店附近,就听到有人高声说到,老马,这人手咋还少了,人家越弄越大,你这咋回事,你妻侄呢。老马说,正找帮工呢,我那侄子,说要到大城市去,管不了,随他去。那人说,人年轻时都这样,让受受挫折,也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就踏实了。
马耀眼吃完包子迟迟不走,马美娟忙个顾不上和他说话。老马父亲俩看在眼里,于是说到,耀眼,还不回店?哦,也没啥事,看你们都忙着,我就先走了。马耀眼应到。那行,没事常来。马老板然后示意马美娟去问问。
马耀眼慢慢向外走,马美娟再后面喊,等等,给你装上几个包子,换换口味。
马耀眼拿着包子往外走,回头看着马美娟好像有话要说。马美娟好像看明白了,于是说到,晚上我去找你。
【20】
自从那次和周老师在宾馆有个那次莫名其妙的经历,她似乎心里对周老师的亲近感更强了,她觉得别人和自己是不一样的生活,她希望自己虽然过不上,但能知道别人的生活,羡慕羡慕也是好的。
心里有了,便会在行动上体现出来。
一天傍晚她看周老师出了校门,便远远跟在后面,她也不知道为啥,被一股无形的引力牵着。周老师走得急,似乎有什么事,也顾不上看路上的形形色色。她用力跟着。走了好远了,她想为啥周老师不打车呢,自己脚都走乏了。
走着走着,她觉得周老师走得方向好像是那个宾馆,她有些心慌。她看着周老师一个人进了宾馆,直接进了电梯。她以前在宾馆打过工,她想周老师住宾馆咋不在前台办手续呢,那可能是有朋友在,直接去见朋友了。
她一个人待了一阵子,觉得没意思,就往回走了,又往宾馆门口多看了几眼,才慢慢走远了。到了学校装着散步的样子,在周老师宿舍远处踅摸了好久,周老师窗户亮着灯光,她知道他不在,灯光长亮,这是他的惯常做法。
第二天吃早饭时,周老师想往常一样差不多的点来了。旁边的大婶对她说,你听说过周老师的事没?她有些吃惊,问到,啥事?你当真不知道?你不是还去过他宿舍,他让你看书。她说,就去过1次,也没说上几句话。大婶说,周老师写了本啥书,听说外面卖的火,也有人骂呢。她说,你咋知道的。大婶瞪了一眼,你是新来的咋是?还不是食堂吃饭老师嘴里听来的。大婶悄悄凑了过来,你要小心,周老师可会弄那事。啥事?她大概猜出来,可是不太确定。大婶更加低声,周老师经常回来晚,有人议论他生活作风不端正,你要注意,咋这里就你和周老师打过交道,你知道的。
她敲响了周老师的门,她决定把周老师的书还给他,以后少来往,自己是啥人,跟人家凑啥近乎。周老师正在埋头写文章,密密麻麻的纸已经写了好几张。 放下书,她转身就走。周老师喊住她,写农村的,很好读。她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我昨晚看见你了。哦,你看见我了,在哪?在宾馆,我看见你进了宾馆。周老师脸色有些变化,似乎有些紧张,装着没事地说,那你怎么没进来找我。她没回应,转身走了。她想是自己想多了,自己就是个土命,胡乱想啥呢。
她借故向旁边的同事聊起周老师,上次值班时候,学校提前安排食堂准备几个老师的饭,到饭点周老师没来,我去他宿舍喊他去了。她故意停了下来。旁边人不自觉有些好奇,有人问,你进去看到啥了。她来了劲头说到,外屋干净得很,就放了些书,人家说里屋书多,多久瞅了一眼,书堆的老高了。有人插话到,人家周老师跟咱们有啥干系,说人家干啥,我还听说人家周老师是下来体验生活呢,至于那些传闻,都是别人嫉妒,你想想人家能写书的人,咱见过几个,就冲这点,我服气。有人说,服气啥,老蒋也厉害了,你咋不去服气呢,他咋跑咧呢,不能单从一个点看人。
学校里的学生走了又来,毕业的、入学的。校长也换了,新来的校长是个中年妇女,对食堂要求高,经常突击深入后厨,拉着长脸,像是怒视一切一样看着食堂里的人和菜,没有感情,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食堂管理员是个临近退休的老同志,有好几次,食堂的人听见女校长咆哮着,劈头盖脸骂老师傅,骂完还骂其他人。管理员老师傅回到食堂,冲着厨师和服务员就喊,日她先人的,下次再这样骂,一锤子弄死狗东西,啥货么,纯粹不讲道理。管理员骂完,冲着下面人吼道,都精神点,注意点,来了个母夜叉,你们要像爱护自己的脸一样,对待做饭工作。有人说,我有时就不洗脸,要洗也是糊弄一下。大家哄一下笑了,管理员说,那是你的脸,人家沟子都比你脸净。后来食堂里就流传了一句话,要像爱护校长钩子一样,对待食堂工作。
学校本来就不大,女校长来后,故事可多了。有个身材女老师穿了牛仔短裤来学校,女校长看到后,大喊一声,刘老师,你这是来给学生上课,还是来弄啥?刘老师被问得莫名其妙,回应到,是哦,今天我有课。女校长说,那你觉得你这打扮合适不?刘老师说,没啥不合适的吧,街道上穿成这样的挺多。女校长生气了,我说和你听不明白是吧,你这是露腿,显身材,还是讲课呀。刘老师说,我身材本来就这样,还用显吗?两个人你来我往,年轻的刘老师不肯退让,女校长气势越来越凶。
结果刘老师被暂停上课,全校进行大整顿,男老师不能穿无领短袖,不能穿大裤衩,女老师不能穿过膝裙子、过膝短裤,鞋跟不能太高,不能穿拖鞋,不能……等等。连食堂也不能放过,每周必须清洗一次工作服,必须洗一次澡,必须……
一时间校风校貌容大变,大家觉得这个女校长厉害,有手段,敢于碰硬。
后来有些走偏了。女校长啥都要自己说了算,一手遮天了。一个男老师因为直呼了其名字,被责令写检查,查证背后的原因,是谁指使的,有点整人的味道了。
周老师的宿舍也不能住了,不能搞特殊化,要和其他老师住在一起,周老师又不是什么特殊贡献者,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搞独立,搞离群独居,给学生造成什么影响。女校长说,你住在这里学生找你也方便,其他老师也有看法,你要多和老师接触,既然来到这里,我们是集体……周老师想怼女校长,可想想,自己何必呢,他说,我明白,那我搬出去。
周老师租了房子。有些不用的东西,他想着送给人。
食堂的师傅听说了,就去了,她跟着同事也去了,看着堆放的物品,有点已经打成包,有的散落着。她说,周老师我给你这些东西做个标记,搬到新家你好整理。她拿出纸,开始写。周老师忽然惊喜说,这是你写的字?她有些不知所措说道,是我写的呀!这字好,写得好,好看,没想到,没想到。周老师连连赞口。
周老师叫去谈话了,听说女校长收到了举报信。女校长把举报信往桌上一拍,周老师你自己做的事情你清楚,什么女读者,都是借口,有个女老师人家以后还要过日子呢,你说说,这样的老师以后还咋给学生做表率呢,你周老师厉害,你全国各地都有读者,你厉害你咋跑到这里来了,你咋不在大学继续待着了。周老师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不给学校惹麻烦,请校长不要着急上火的。
周老师此后就未曾出现在学校。
后来听说关于女校长的举报信用麻袋装。上级派人来追责,本来还想借着周老师蹭个知名度啥的,结果闹得周老师要辞职,干脆不来上班了。
本来上面派人只是训斥训斥,借机都给个台阶。可女校长不知道怎么想的,作为她职场上的这些游戏她是明白的,她态度端正,让上面感觉她是听话的,是好下属,属于可教育,属于知错就改的。女校长当着上面派来的人,先是哭,后是发飙,诉说自己的委屈,“我刚来,这个学校是啥样子,你看看现在,校容校貌都焕然一新,教室着装得体,学生整齐守纪律,就是因为我把把周老师得罪了,就是恶人先告状,就是……你问问老师,问问学生,他们要说我不行,我马上就在。来人也生气了,慢慢说到,我还啥都没说,你发这么大火,好像我跟你过不去一样,我才赖得来,这不是任务,你要真这么说,我也跟你不客气,别自我感觉良好,告诉你,有些举报可是实名的,你独断专行,校园中间好好的一片小树林,你说砍就砍了,你征求过林业部门的意见没?还有许多工程上的事情,你让谁就让谁,就说说基本的教学,搞科研你懂啥,你乱点将……最后来人说,我看你这个校长是闹不成了。
女校长被撤职了,她都觉得轻松了许多,原来每天感觉到头上有个罩子,压着头,感觉浑身的不自在,怕那个女魔头有发啥神经,在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她决定上街买些东西,去看看马耀眼去,不能在耽搁了,要和儿子商量商量,先把房子的事定下来,至于媳妇只能靠马耀眼自己了。
儿子啥都不缺,但当妈的总不能空手去,买个啥都是关心。忽然听见有人喊她,一回头,是周老师。周老师很热情,她觉得周老师更有魅力了,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斯文,不像自己的同事,每天都是汗津津的,给人粗笨的感觉。
两人聊了几句,周老师说,你的字写得很好,我印象深,能不能帮个忙,给我誊写稿子,我不习惯用电脑写,纸上的改来划去的没法看,当然不白抄,有报酬。她说,要啥报酬呢,我抽空就誊写。
周老师自己租了房子,是个小区的单元房,三室的,有一个专门做书房。两个卧室的门紧闭着。
周老师又提出新的要求,他问,你吃饭了吗?以前在学校食堂总吃你们做的饭,好久没吃,还有点想念,你吃饭没?她摇摇头。他说,我也没吃饭呢。周老师你想吃米饭还是面条,她问到。我这食材全乎着呢,简单快捷。她说,那油泼扯面快。
饭做好了,还拌了一个小菜。她把周老师的饭在餐桌上刚好,自己一个人准备在厨房吃。周老师喊她,来来,小菜我也吃不完,来来,陪我聊聊。她不好意思就上了桌。
一次送稿子,见周老师房子零乱,她主动提出每周固定时间帮周老师打扫一次房子。偶尔稿子急,她会请假在周老师家里誊写。
时间长了,她似乎忘记她的主业了,觉得自己是周老师的帮手,帮他收拾家,有时候还给他做饭,更重要的是周老师的稿子经过她的手,送给外面的那些人,那些人赞口不绝。周老师有时候一走半个月,说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创作。她就替周老师看着这个房子。等周老师创作回来,一大摞稿子,有时稿子要誊写好几遍。
这次她请了一天假,专门誊写稿子。早上9点她家来到周老师家,周老师说他出去,不回来,她自己留在这继续抄写。
这一天她一步门都没出过,饿时,啃了几口从食堂带的馒头,嘴里有点淡,就找了火腿什么的将就,她觉得周老师的事重大,她能抄写觉得是种荣光,似乎再参与一个伟大的事业。天黑了,她还在写,手都麻了,她数了数今天抄写的稿子,露出满意的微笑,可以休息一会了。该回去了。准备踏出门时,她想今天周老师不回来,不如自己就在这休息一阵子,睡起来再抄写,明天自己就不用请假了。
她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有人轻轻拍她。她一下子吓醒了,定睛一瞧是周老师,这才慌忙站起来。哦,周老师你回来了。你怎么睡这里。我随便凑合凑合,晚上想再抄一阵子。周老师说不用,不着急,那边又推迟了,不用那么着急的,先睡个好觉。周老师拿了一套衣服对她说,换上,穿上这个舒舒服服睡个觉。她想睡觉穿啥意思,自己睡觉最多穿个线衣啥的,那还这么正式穿衣,睡衣穿着能舒服吗。周老师说,这是我自己的,刚洗过,不介意就穿上。
她闭上门,顺从的穿上了,可是穿上衣服睡觉觉得浑身不自在,人裹在衣服里总感觉想被什么束缚着,管它呢,她把睡衣垫在身子底下,慢慢睡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来了,穿着睡衣不舒服,房间太闷,干脆来个彻底。
她想去锁门,可转眼想,人家周老师怎么会呢。于是放心大胆的脱了衣服,感觉舒服多了。正准备关灯时,门开了,周老师站在门口。
周老师看了她一眼,她惊慌失措,周老师很平静,没事,过来看看你,我还没睡呢,以为你也没睡,跟你聊几句,说不上能启发我的灵感呢。
周老师说着话,坐在了床边,他说,我故事里的主人公遇到一个选择难题,单位想派他去外地,他知道曾经喜欢自己一个女孩刚好在工作所在地,而且这个女孩一直单身,而自己和现在的女友相处很融洽,但是他知道有人一直暗恋着自己的女友,去外地对自己是个机会,而且城市也好,空间更大。如果去了,感情上可能是风云变幻,谁也说不准,如果不去呢,也许一切正常。也许生活远比这复杂。
听周老师这么说,她放松了仅仅抓住被角的手,心里想,自己想多了,是自己的不小心。她觉得这不是什么选择难题。她说,他自己先去,想办法再把女朋友调过去,只要两个人真心想在一起,那有什么能挡住呢。
周老师说,这也是个选项,我也想这么设想,可是这么构思,故事的厚度不够,也不太符合现实生活,现实生活往往没有这样的选项。
她说,还是你的主人公不自信,他要做好自己,也就会相信自己的女友也能做好自己……
周老师说,也是,也要写人性的美。说完话,他忽然俯下身来,吻她的嘴,而且停留不动。她没有动,静静的等。周老师慢慢张开嘴,去拨动她的嘴。
她看电视上有人亲嘴,自己每次看到心里想,这有啥意思,时间长了也漠然了。周老师轻轻吻她,她没有反抗,而是有种舒服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这样顺从着。周老师猛然掀开她的被子,紧紧将她抱住。她平静地接受着,慢慢的配合他,一起忘掉了各自的身份。
天早亮了,她还没起床,不想起来,就一直睡着。房间里很安静,周老师没有来看她,似乎他不存在。
上午十点多时,她还是起来了,没有人喊她,没有人打扰她,世界仿佛静止了,这让她有些心慌。周老师的拖鞋在门口放着,很明显,他早早就出去了,出去时也没有和她打招呼。
她想,都是自己自愿的。想想昨晚的经历,还是很美好的。自己没有额外的想法,顺其自然吧。
回到学校时,管理员师傅拉着脸,你还想不想干,大家都像你这样,误了饭点,你能担起责任。她笑着回应,有点事,有点急事,没顾上请假,我这不来了,我加班工作,我多值班,把缺的勤补上。管理人师傅说,老把自己装的像个文化人,整天抄抄写写的,咋咧,你还想出名呀。她说,我这不是利用空闲时间,多挣一份钱。食堂里的师傅们心里也有些看不惯,大家早上5点多就起来忙乎了,她倒好这个点才来。她赶紧抢着干活,大家脸色才稍稍好看些,开始和她有说有笑了。
他和周老师还是从前的样子,雇佣关系,并没有因为那事而又什么改变。一次她开门进去,发现门口有一双女士的鞋子,她悄悄的关上门走了。她也很平静,那一次并不代表什么。
天渐渐热了,穿短袖的人多了,也有人穿起了裙子。她从来没有穿过裙子,看看花花绿绿的飘动的裙子,她第一次穿起了裙子,她穿着裙子去送誊写好的稿子。也许是她的装束的变化,引起了周老师的兴致。周老师抱住她,她继续顺从他,有了第一次的基础,这次他们配合地愉快多了,似乎体验到不一样的感觉。
但这依然没有影响他们的关系,周老师和她继续是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她依旧像是家政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至于周老师真正的生活,依然离她很远。
然而事情总要画个句号。她怀孕了,怀孕后她很害怕,鼓着勇气说给周老师。周老师听完后沉默了好久,对她说,你愿意生下孩子吗?她说,你愿意我就愿意。
后来她辞去食堂的工作,专心陪护肚里的孩子。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孩子满月后,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想着周老师、孩子和她,想着幸福的一家,她忘记了马耀眼,忘记了她和宋工头的孩子,她只有眼前的幸福。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儿子马耀眼了,更没有宋工头和孩子的消息。
眼前的才是真实的,是能抓的住的。
一切似乎风平浪静。只是她怀孕到孩子满月这段日子,再没有回到周老师租的那个房子,而是换了个地方,一个陌生的地方。有陌生的人。
有一天孩子不见了,周老师也联系不上了。她忽然陷入巨大的精神空虚,然后是惊恐,然后是错乱。
后来马耀眼把她接到自己身边,然后因为她的来到,成就了马耀眼的一些好事,这也许就是命运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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