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作业主题是围绕“父亲节”写一篇文章。我心里一咯噔,我好像从来没写过父亲。
我的生活里父亲很少出现,也就能回想起几个场景。别误会,我爸妈没离婚。只是爸爸是货车司机,经常在外地。
爱的颜色
那时我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这是我能想起父亲的最早的时候了。有一次爸爸出差回来,他带来了一件薄荷绿的短袖。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颜色,特别喜欢,一再地问我妈“是爸爸买给我的吗”?爸爸几乎没怎么买过东西,他把赚来的钱都交给了妈妈。
我穿上爸爸买给我的薄荷绿短袖,出门找朋友,到处炫耀我有一件爸爸买的漂亮衣服。那种自豪感,现在还能回想起那时的场景。
但是妈妈说我不适合这个颜色,因为我肤色黑,穿上薄荷绿就更黑了。但是我却非常钟爱这个颜色,因为这是爸爸爱我的颜色。
小时候买衣服都是妈妈决定买哪件就哪件,但是上高中后就有了自主选择权。我经常选薄荷绿这个颜色的衣服,买回家就会挨吵。但我下次还是会买这个颜色。
现在结婚生子,给孩子买衣服,我也会选薄荷绿,在我心中这是爸爸爱的颜色。
眼神
家里收玉米工具主要依靠拖拉机,拖拉机都是手动搅动才能发动。爸爸年轻时给生产队开拖拉机,发动拖拉机对他来说小菜一碟。爸爸总是一边咬牙一边使劲伦着拖拉机摇杆就把拖拉机发动了。
小时候最爱农忙时,因为可以坐爸爸开的拖拉机,还可以闻柴油味。因为常年开车,爸爸身上总是有一股柴油和汽油味。
刚上大学的那一年,十一放假回家。家里正收玉米,爸爸像往常一样开着拖拉机忙活着。可能拖拉机年代久了,各种毛病都出来了,总是熄火。
不同于往年,拖拉机一熄火爸爸就面露难色。他已经无法独立用摇杆把拖拉机发动了。常年开车,他胳膊的关节处长了骨刺。他扭头看看我,我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上前和他一起握着拖拉机摇杆开始和他一起发动拖拉机。
但是我太笨了,第一次和他合作就被拖拉机摇杆伤到了。我当时感觉头晕恶心,他扶我坐地上。看着我蜡黄的脸色摇了摇头,我估计他心里想“要是个男孩多好”!
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准备和他再试一次。他摆了摆手说“再歇会儿吧”!我想他肯定对我很失望。我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看着他在农田里忙来忙去。但是他时不时地看向我,虽然距离有些远,我依然能看到他担心的眼神。
住院
爸爸出车回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到家后他就手捂着胸口蹲了下来,妈妈上前赶紧把他搀扶到沙发上。问他怎么了,他说“说不上的难受”。妈妈叫来了奶奶,奶奶赶忙用针扎手指为爸爸放血。可是爸爸还是难受的不行。
爸爸想上床睡会,他说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妈妈发现爸爸与平常不一样,立马拨打了120。到了医院,医生为他做了检查,心肌梗塞。还好送医及时,不然就睡过去了。
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县里无法为爸爸手术。爸爸入院的那晚,医院同时还收了两名心脏病患者,都没熬过第一个晚上。妈妈表示很担心,爸爸情绪不稳定。
我联系了一家省城医院,希望他们能出辆救护车把爸爸从县城接过来手术。但是人家一听需要去县里拉人,又是心脏病患者都不愿意。
那时我谈了男朋友,还没有谈婚论嫁。他姑姑就在那家知名医院上班,我打电话给男友,他二话不说直接打电话给姑姑。姑姑很是帮忙,急救科的医生终于同意去县里接人了。
躺在救护车的担架上,他老了很多。他看了看我说“唉,还没嫁到人家家,就开始用人家了,没出息,会被人家小看的”。我劝他不用担心,但他还是忍不住叹息。
看孩子
我结婚生子,歇完产假得上班了,可是没人为我看孩子。妈妈做了手术还在恢复期,没办法过来。原本打算请保姆看孩子,爸爸自告奋勇要来帮我带孩子。要知道我们姊妹几个小时候,爸爸从来没有带过我们。
孩子认生,除了我不让任何人抱。纵然有再多担心,也要面临现状。
因为两地分居,爸爸陪我住在单位看孩子。我早上八点上班,爸爸就开始上岗工作。孩子特别能哭,哭得撕心裂肺。爸爸是急得满头大汗,抱着她在院里晃来晃去。又是唱歌又是吹口哨又是学动物叫各种哄,但是孩子一点也不买账。
因为在监区工作,我看不到爸爸的为难,也听不到孩子的啼哭。中午下班回到宿舍,一般情况下都是爸爸抱着睡着的孩子坐在凳子上。问他为啥不把孩子放在床上,他却说“孩子不愿意躺床上,躺床上就哭”。他就那样坐着抱着孩子,孩子睡多久他就坐多久。
听在外办公的同事说,因为孩子一直哭,爸爸哄不住,急得满头大汗,看着就觉得为难。但我问爸爸,看孩子怎么样?他却说“还好,挺好带的”。
爸爸话不多,再加上他不经常在家,我们能聊的不多。有时打电话回家爸爸接了电话,我也会问“爸!我妈呢”?但是妈妈说,爸爸其实很想和我们聊一聊,想知道我们的现状。
生了孩子做了母亲,终于明白爸爸的心情,做父母的心情。不表达不代表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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