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隐藏起来的病根的最佳方法,是苦肉计。——保持匿名
Ⅰ
“是的,先生,我们懂了。”
高瘦的男子低声回应后关闭了变音后的音频通讯。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长吐了一口气,用模糊的音调咕哝着:“我们有活干了。”
……
马克从衣帽架上取下棕帽和黑色的皮夹克套在身上,换好鞋拧开门,反手关好。他踱步到车库开出了他的宝贝车子——一辆略显老旧的科迈罗。
将钥匙插进去,马克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方向盘道:“老伙计,就剩你还在了。”驾驶位右边的座位上,一束洁白的桔梗花静静的摆在那里。
他看了看时间,七点四十五,差不多了通往公墓的路上有一个关卡,每天早晨七点半开放,直到夜晚八点关闭。汽车缓缓启动,驶向公共墓园。
马克车开的很稳,这条路上弯道很多,所以他目不旁视专心致志地操纵方向盘。
偶然间,他瞥见了一个黑影一闪即逝。他眨了眨眼,再次盯向方向盘后那个黑影却不见了。
他思考了片刻得出了结论——那是只鸟。
通往公共墓园的这条路是唯一的路径,且一侧就是悬崖,如果是人那就只可能是他跳下去了。马克幽默地想着,随即又有一份忧虑。
片刻后,他听到了斑鸠的啼叫便舒了口气。
只是只鸟。
‖
马克最好的日子是二十四岁那年,他研究生毕业,终于摆脱了面对一大摞书的生活。接下来他可满心愉快啦!他可以找一个待遇优厚且体面的工作,或许他可以自己开创事业,无论如何新的生活就在他面前展开。
但是,他首先该做的是收一收自己空虚的骄傲。
……
“很抱歉,卡顿先生,你的相关从业经验不够,我们不能聘用你。请回吧!”
“对不起,你的薪水要求超过了我们的心理价位,请回吧。”
“我们这儿是奋斗与学习的地方,薪水只需要够生活就够了,年轻人最需要的是提高自我不是么?”
“你的口才并不能打动我,我们需要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聪明的年轻人。”
“下一位!”
“下一位!”
……
真是段不堪一提的日子。真难以想象没有遇到佛瑞朵我该怎么办。
马克一手操着方向盘一手摸进了衣兜,掏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熟练地叼着烟点燃了火,呼——他迷醉地吐出烟雾,真是享受。
那段日子苦不堪言,我已经将近丧失信心时,佛瑞朵出现了。记得我们相遇是在街头。那天,下着很大的雨。
雨来的很急,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人们一边狠狠地骂着一边用衣物挡雨,没有什么人有暂时躲雨的想法,因为雨势越来越大,谁也说不清它能下多久,或许是三两个小时,或许是一整天。
马克刚从一家“对不起”公司走出来,低垂着头,也未在意淋漓而落的雨水,任凭它们冲刷着自己。这场雨和马克的心情一样糟糕透了。
成功者的成功不一定巨大,但失败者的失败一定是彻彻底底的。
或许我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有价值,我的毕业论文也只是强强过关而已吧?为什么我会有不切实际,自我欺骗的、可笑的、空虚的自信与骄傲呢?
忽然,雨停了——一把伞笼在他的头上。
“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您同路吗?”佛瑞朵噙着一抹坏笑,毫不嫌弃地勾上了他湿透了的衣肩。
“啊?当…当然可以。”马克一脸迷惘地望着佛瑞朵。
这个场景直到现在马克仍然印象深刻。倘若你曾深陷燥热的荒漠,又怎会遗忘在你干渴将死所时瞥见的的绿洲呢?
多让人温暖的笑容啊……马克熄了火,关好车门抱起桔梗花束走进墓园。
今天他来的很早,他瞅了眼表才十点三十三,铁栅门外只有他的车停着。他一边回忆一边走向佛瑞朵的墓。
可是下一刻映入他眼中的景象就让他愤怒的无法自已。
一群黑袍人正手持铁锹一下一下地挖着佛瑞朵的坟墓!
他的眼瞬间变得赤红,不断的喘着粗气,面目狰狞,桔梗花也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地上。
当他准备冲上去跟那群杂种搏命时,隐隐中发觉有股怪异感在他心头萦绕,于是他暂时按捺住自己的愤怒寻找源头。
怪异的源头来自墓碑,他记得很清楚分明,佛瑞朵的墓碑是白色的,他亲手用大理石雕刻的。现在被那群黑袍人扔在一边的断裂的墓碑是灰色的。他仔细看去隐约看到墓碑上的名字是阿卡利·德芬。
这一切都显得诡异异常,他每个月都会来扫一次墓,自然是不会记错佛瑞朵坟墓的位置。
马克有些恍惚,他隐约记起,走过来的路上有一个墓碑的颜色似曾相识,于是他无声地捡起了桔梗花束又折返回去。
在一个角落,他找到了佛瑞朵的墓,无论是照片上佛瑞朵那灿烂的笑容还是他亲手雕刻的墓志铭都向他证实了自己的真伪。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墓前的地皮毫无翻动的痕迹,几株野草蓬勃的挺拔着,一只蚯蚓正在蠕动钻入泥土以逃避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巨大的疑问螺旋钻入马克的脑海,它驱使着马克去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
马克在远处悄悄地窥视着那群黑袍人,发现他们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矗立在原地如一座座墓碑,呆滞,死寂。
不对,还有古怪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马克轻轻地借墓碑掩盖自己的身子,这场景太过诡异:墓园,一群黑袍人,呆滞死板,掘墓,奇异移位的墓碑,巧合撞见的普通人。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的开场片段,那我想它一定会获得巨大的成功,如果它的定位是恐怖/悬疑的话。
马克愈发感到恐惧,他将桔梗花放在佛瑞朵的墓前便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自己的车,以最快的速度点火启动,一脚油门飞一般逃离了墓园。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他精疲力尽地躺倒在沙发上才发觉背后黏湿无比,之前竟吓出出了一身冷汗。
咚!壁钟对马克此时的内心活动毫无感觉,仍是每个钟头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马克躺了一会,喝了口水走进浴室洗澡。他看着水流冲掉了身上的泡沫,突然想起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在唯一的道路七点半开放且徒步的情况下,他们是怎样比驾车的马克更先到达墓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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