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爸妈的孩子来说,自己再大也是个孩子,那么对于有孩子的爸妈来说,是不是自己不能变老要永远履行父母的职责。
离开家的前一天陪爸去看中医,本以为只是看看持续了好久的胃病有没有好转,结果却意外听到医生说心脏供血不足,也就是说更危险的问题在于心脏。无奈的是看病的医生似乎完全不懂患者心理学,非但没有安慰,反而一字一句把病越说越危险。以至于回去的途中,我和爸几乎没有说话,好容易挤出的笑容和安慰散落在空气里,显得苍白无力。
第二天我返校,爸爸一反常态坚持要送我到火车站,候车的时候我和爸妈就在车里取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我们始终没有谈及爸爸的病情,尽管我们都知道,其实从昨天开始,一家人的话题从没离开过看病。我以为爸爸会像以往一样满不在乎,结果却是第一时间买了各种药,而且默默同意了妈妈第二天去医院检查的建议。我们互相安慰说,没关系,肯定没事,还这么年轻,才刚刚要五十岁呢,怎么会。大家还是一致同意爸爸至少休息半年不要再工作。
火车上我一直微信爸妈询问检查结果,妈妈很认真的回复说,做了什么检查,医生怎么解释。我以为,爸妈会像以前一样直接告诉我,放心吧,一切都很好。没有了惯常的敷衍,这样直白的诉说让我更加不安。尽管到现在听到的还都是好消息,尽管现在还有一项结果没出来,可我知道,还没五十岁的爸爸以后可能要随身携带速效救心丸了。
我还没做好准备,所有人都还没做好准备,爸妈就老了。每一次体检都会发现各种身体指标不合格。他们开始看不清电视上的字迹,会偶尔想不起接下来要做什么,会对身体的每一个细小的反应都格外注意。他们不再像我们小时候,选择一切自己扛。他们会如实相告,他们遇到了什么,可能会怎样。可这对于我,更多的是惶恐不安。我本就是一个把亲情看的极重,极其感性的人。虽然在外总是表现的乐观包容,可我却是对自己极其悲观的性格。敏感又脆弱的我,很难接受爸妈年纪五十就已经要变老的事实。五十知天命,到底知道的是什么样的命数?是开始接受自己变老的身体吗?还是要开始慢慢接受死亡这件事?现在越来越觉得,死亡跟所有的意外一样,发生的猝不及防又无可挽回。可惜,我们即使接受生活里充满意外,也绝不承认,人有生有死的自然过程。
我本是顺其自然安然度日的生活态度,现在突然觉得毕业后我要努力赚钱,带爸妈看看更好的世界。突然有了一种紧迫感,就好像子欲养而亲不待会随时发生。甚至有了宿命论的意味,想象着会不会自己多做公益会为父母积更多的福分。突然觉得,等待,对于爸妈是多么奢侈的选择。知天命的大家论断,对于爸妈而言已经实现了吗?还是也像我一样,惶恐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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