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的确奇怪,时间是25年前,具体说的话,是1993年,这一年是鸡年,地点就是25年前的‘哇哈哈’小学,所谓哇哈哈小学,我可不敢恭维。
在哇哈哈小学狭小昏暗的教室里,我死磕着一道微积分题。不用说,这是满卷子里的第一道题,不是顺序上的第一,满卷子的题,我就看上那一道,如果这道题做不出来,还有什么脸面做其他的呢?没错,我相信其他题也难不到哪儿去,作为一场摸底考,要想得高分,那道题也不是说放手就放手,那么简单。
如果说,有种心理病叫抑郁症,那么,不知道我这算不算?
这时,我死磕在这儿,死巴巴地盯在这道微积分题上。克制着自己,不准和其他小孩耍,不准东张西望,不准交头接耳,做不出来不准吃,不准喝,不准睡,甚至不准跑厕所,抬头也不准,俨然像被自己点了死穴,做法几近荒谬;
我几乎一动不动,不动为哪样啊?解释很简单,不到长城非好汉!也可以理解为做不出来,非好学生。
很明显,我在挠头抓耳,左思右想,想入非非,最后,终于走火入魔!
作为传统惯了的我,对这个世界量的表达,无非就是0到9之间,组成的10个数嘛,有时需要找零,大不了再加个小数点,点后面最多留两位也就够了,其实,根本也无需小数点,现在的几毛钱有啥用?小数点后一旦有两位,除了几角钱之外,我上哪儿找那一分两分去?
试想想,真叫人神经根都疼。
做这道题就是这样,不但小数点后多了很多位,还要让人去纠结无限大,无限小,简直一点底线也没有,说到底,最后还是不会。
不过,我承认,我对科学也不是不恭不敬那种,不过,这会儿,对于几近走火的我,或一个抑郁症患者来说,发一通抱怨,也情有可原吧。
就这样,我一直想方设法地对付着这道历史难题。谁料想到,这时候哇哈哈小学校长过来了,他站在教室门口,没人理他,当然,我也没理他。
他顿了顿,就开始大吼大叫。
我抬头往室外看了看,被外面一番情景,着实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我才发现,外面其他年级的同学,早已积极的站好队形,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站着,很快,就照着1993年的广播体操的节拍,做伸展运动,一点儿不错,他们手臂平肩,拉伸,是伸展运动。我没猜错的话,下一个运动可能就是弯腿运动,所谓弯腿运动,就是后羿射日的动作,哇哈哈校长这么说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这会儿,我还在教室里埋头苦读,哇哈哈小学校长可没那么好心认为,他一定以为我在偷懒,不想做早操。还好,这会儿,我看了看教室里,几乎全班人都没做,四平八稳的坐在教室里,还没我认真,我就稍稍有点儿放心。
接下来,我们全班就像鸭子一样,被赶了出去,全部站在院子里,吓得鸦雀无声,乖乖地听哇哈哈校长训话,训话完毕,他让我们从头开始做,于是,1993的广播体操节拍跟着响起来。
第一节就是原地踏步。
同学们列着军人的方队,随广播声,有力地大踏步,一个个精神十足,像要去打仗。
这时,我也跟着原地大踏步,踏了半天,动作别扭,才破天荒发现,毛衣松了,卡在左胳膊上,致使发力不全。其他同学,看起来做得又认真,又卖力,一收一伸,都恰到好处,这时,我,真的好尴尬。
哇哈哈校长左手揣在左边兜里,右手夹着2018年新出的兰州牌香烟,烟支是现在流行的细支。他一边享受着烟味,一边巡查着整齐的方队,而我,正和他同列,但巧的是,中间隔了两个人,挨着哇哈哈校长的那个人,我叫不上名字,挨着我的,我知道,他就是三号村韵达的快递员,没记错的话,他就是第三届的,前两界的尚未届满就跑路了,他刚开始,是否路跑,我也不敢肯定。对他,我一惯传统的呼为三号村韵达,而不是他的大名,大名不说也罢。
这会儿,我感觉危险重重,没准,下一节运动就露馅儿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先是一点点卡住,这会儿卡了半截,以至胳膊竟然全不能伸展,对于常人来说,这未免太别扭了吧。的确,我好想用右手去抓回来,可是,迫于方队的完整,和完美性,我不得不忍着。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耳刮子脆脆的响声,像吃薯片咬碎时那般清脆,悦耳,我微微侧过脸,一边用力摆着被禁锢的左臂,一边看三号村韵达旁边那个人,果然是他,他被哇哈哈校长连扇了九个耳刮子,最后几个,扇在他的脖子上,脖子上留了他的五个手印子,而他,竟毫无还手之力,我在想,换了我,这肯定不行呀,太伤面子了。那人吐了吐嘴里流出来的血,眼镜也掉地上了,顾不上去捡,就一本正经地原地踏步起来,像没发生什么事儿。
他卖力的踏步,也不是我说,做的的确专业,要是我现在能踏成他那样,还怕校长多看两眼吗?
要怪,也得怪他处境不好,站在边上,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嘴皮子前,万一有个苍蝇过来,无事生非,那岂不是成了灾难。
可话说回来,他那么标准的步子,还不行吗?我忍不住又想。
不过,现在我最担心他的眼睛。
很明显,他的右眼,已经青了,在发胀,像发酵的面团,一点一点,直到我不经意地再看他时,已经成了猫眼,简直,无可奈何。
哇哈哈校长把三号村韵达旁边那个人打成猫眼后,立马,又对三号村韵达上了心,哇哈哈校长打那个人时,好像心头就埋好了恶念,下一个打的就是他。
可是,他没急着动手,反而,优雅地点了根细细的兰州,赖在三号村韵达旁,抽起来,迟迟不走。
三号村韵达可能心理上早有准备,他开始踏步踏的敷衍了事,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但他与那排动作的步调,明显左右不搭。他这一懒散,让我不免慌张起来,我的左臂还卡在毛衣里面的啊,还得他打一下掩护啊,现在好了,败露了;可是,哇哈哈校长竟然没看我一眼,倒也奇怪。
哇哈哈校长抽完一根,谁知,他又拿出一根,又不慌不忙地,点燃,继续抽起来。
要杀便杀,要打便打嘛,干嘛神神秘秘,躲躲藏藏,大不了打得比那个人更重些嘛,有什么了不起,我突然替三号村韵达着急。
最后,不难想象,三号村韵达,不可避免的遭了顿暴打,哇哈哈校长打他时,可能心情过于激动,一巴掌下去,他的门牙就掉地上了,我以为校长会因此住手,却没想到,他还是公平地扇了他9个耳刮,最后一个耳刮,几乎是摸了一下,我倒看是在抚摸。
不过,奇怪的是,过了半天方队还在原地踏步。
我卖力地挥着胳膊,用力一挥,胳膊就把毛衣撑起来,胳膊一收,毛衣又恢复原样,哇哈哈校长凶巴巴的眼睛开始对准我。随着他目光的移来,我变得异常紧张。
不管怎样,的确,我也在卖力地原地踏步啊,动作很到位,都接近完美了,就多了毛衣这块屏障。如果还是不信,大可以揭起我的毛衣看看,我左臂挥得标不标准?
的确,我有点儿担心,更多的,担心他不理解……
这时,时间是2018年10月10号的早晨,早晨5点35分零几秒,我的所有不解和惊慌,碰巧,就定格在这时。
今天,我一起来,又接着装病。
母亲,今天是试用期第二天,她早早地起来就走了,她昨天应聘了洗碗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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