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那只乌鸦又来了，他总是孤零零的。据说乌鸦都会成对飞行，而在它伴侣死去后不久，它也会相继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那只乌鸦已经连续两个月被我看到了。它的伴侣在哪呢？

我叫吴邪，是一家古董店的小老板，我在等那个人回家。

说实话，我挺喜欢现在住的这个小院子的。现在除了偶尔去铺子里看一看，剩下的时间就全待在这了。胖子和我一起住，他每天傍晚都去他喜欢的姑娘坟上看一看，就在附近，不远，他说要陪她看每一天的黄昏。我也乐得清闲，一个人在藤椅上躺着，与那只乌鸦对望。有时咂咂嘴，它也识趣地给声回应。但大多时候都对我不予理睬，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小日子过得挺快活的，只是少了最重要的伙伴，心里难免空落落的。

当时他进那扇门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不能让他就那么走了。可我终究还是让他走了。十年后，当我去接他，门内竟空无一人，只有无尽的黑暗。

所有人看我时，眼中都是叹息，每个人都总是欲言又止。可我知道，他们想说，小哥已经回不来了。

我始终不信他死了，胖子也不信。我们就一起来到这个小院住下，这是我们原先约定的地方。

“等小哥你回来了，咱们哥仨就再别满世界地乱窜了，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我知道个地方挺好的，风景好，特别清静，住着自在。”小哥走前，胖子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也好，都快四十的人了，我也折腾不动了。小哥安静了好一会，才轻声“嗯”了一句。

现在已经是小哥走的第十三年了，我和胖子在这院子已住了三年。刚来时栽的小苗已经与院墙一般高了。我也没那么想找他了，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他会自己回来的。他可是那个强大如神祗的张起灵啊。

在他来之前，我不离开这个院子，我要安静待在这等他。

可能那只乌鸦也在这样等它的伴侣吧。

即使身上已淋满污浊不堪的黑，却仍对他的归来坚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