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万壑松风图》
中国画容易让人产生疏离感，记得读书时在课本上看山水画时，误以为所有的山水画都是虚拟想象，它的图式及造型与我有限的生活经历都相去甚远，它是遥远且陌生的。
古人的情感表达很含蓄，他们很喜欢将情感寄托于一首诗词或一幅山水画中。在感官上与画中山水有距离，是因为它是精神性的象征和依托，而非照片那般实实在在的山水景观。
山水画中的精神世界讲究“中心得源”“自然造化”，多表达文人士大夫们“出世”“归隐”的愿望，但现实生活往往充满烟火气，那也是生活给予人们最为熟悉的感知。
李唐 《采薇图》
在山水画之外，中国画中也不乏散发着尘世味的作品，数目不少，今天且只选一个人的一幅作品。李唐是画山水的好手，《万壑松风图》展示出北方山河的恢弘气势，《清溪渔隐图》中一派江南盛景，是李唐将南北绘画技法自然融合的精彩作品之一；《采薇图》表达的则是对高贵气节的宣扬和对现实的不满。。。这些都是人们所熟悉的作品，他另一幅风俗人物画却较少提及，其生动之处，及对人的关怀，至今仍让我们动容，那就是《村医图》，也是古代风俗人物画的代表性作品。
这幅画表现是江湖郎中为村民艾灸的情景。图中，郎中已准备就绪为病人“动手术”，他表情淡定，动作从容，显然对此症状了然于胸；徒弟在旁准备好了一块膏药，专心静候着，等师傅“手术”结束赶紧为患者敷上；古时候没有麻醉剂，病人想必要忍受非同一般的苦痛，这位一家之主表情扭曲惊惧，隔着时空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妻子紧紧拉着丈夫的手，压住他的脚，她皱着眉头，仿佛在忍受着丈夫同样的痛苦，满脸愁容；另一边女儿也牢牢抓住父亲，她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睁开，想来是害怕这场景，又忍不住想偷偷看一眼；母亲背后还躲着一个幼子，看着父亲痛苦的表情，他只能一脸骇然的躲在母亲后面，只露出半张脸。
李唐《村医图》
这个场景带我们回到宋朝的一个小村庄，为我们上演了生活中常见的一个场景。现在看这画，多的是感慨。画中人物表情生动，活生生的像一部现场剧目，画中医生的裤子有个大破洞、农民生活也备受穷困与病痛的煎熬，可见当时底层人民生活得不易。生活的艰难未曾放过谁，自古至今都一样，这也是世间最真实的样子。
喜欢这样带有强烈真实感的画作，它让我们在短时间内回到从前，不是置身于山水画的抽象世界，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世界。如果说绘画是古代的照相机，我想这一定是李唐路过这个村庄所见的真实一幕，他用笔墨将其留存，几百年光阴流转，我们得以窥见历史一角，何其所幸。
山水画固然赏心悦目、意境高远，然写实性人物画更像一个经典故事，经久不息，永远令人动容。
2018.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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