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眼
白马湖是我神往的地方。几年前在上虞开会,本想等会议结束后一探白马湖的,后来却因单位有事急着要赶回去,只好放弃了这个念想,与白马湖失之交臂。这一晃就很多年。
2017年的跨年夜是在安昌古镇过的。返程要经过上虞,于是又有了一访白马湖的想法,去沾点文气。我之仰慕白马湖,起因于夏丏尊先生的《白马湖之冬》,那里的风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也从这篇文章开始知道了白马湖边上有一座“春晖中学”。就这座乡村中学在上世纪二十年代,竟招聘了一批如朱自清、朱光潜、丰子恺等名家大师在此执教,还吸引了蔡元培、何香凝、俞平伯、柳亚子、陈望道、黄宾虹、叶圣陶等大家来此讲学考察。这怎能不让我神往而一探究竟呢?
元日寻访白马湖于是在导航的指引下把车开到了路的尽头。导航说目的地已到达时,水泥路就截然断了,硬生生地接了块菜园,挡在前面的是山。右边是,大约就是白马湖了吧。说湖是有些牵强,说是一条河道在这块平地上七绕八弯,划出一块块小湖泊,或一方方小岛,似乎更准确些。这应是一块湿地,是缩小版的千岛湖,与台州的桃江十三渚很相似。正如朱自清先生所说,“白马湖并非圆圆的或方方的一个湖,如你所想到的,这是曲曲折折大大小小许多湖的总名。”太阳在湖的对面,九点左右还不太高,影入湖中清清爽爽。湖边有三两棵树侧斜着身子倾向水面,光秃秃的,看不出是什么树。这时刚好有一条小船从太阳边划来,我们赶紧拿出手机准备抓拍,没想到他却靠边停了。湖面凄清,再也见不到动静,但这凄清之中却透出一种美,是黑白老照片的那种古典美。
周边有几间楼房,靠山面湖,有一老妇人靠着墙在晒太阳,一条黄狗也懒懒地伏在她的脚边,我们走过去时也不动不叫。“阿婆,这是白马湖吗?”“是白马湖。”阿婆用当地土话回答,但还是能听清白马湖几个字。“那春晖中学在哪里?”我们举目四望,白马湖一片苍茫。她指了指前方说,“就在那边。”我们极目远望,在湖的斜对面隐约有些房子,大约就是春晖中学的所在了。我们道谢后就沿湖向那片房子驶去,路很狭窄只能容一辆小车通过,我们有些怀疑是否错了,或者我们走的是小路,不然现在的学生接送怎么进出?好在没多久就看到隔河的春晖中学大门,由一座桥与河这边的路相联接。后来我们才发现学校现在的大门是直接大马路的,而我从小路绕进来,是因为我导航的目的地是白马湖而不是春晖中学。不过弯打正着,这校门应该是原春晖中学的老校门,虽然现在已经重建。
元日寻访白马湖我过来的路边就是一排平房,靠山面湖,分别是夏丏尊的平屋、丰子恺的小杨柳屋和朱自清的旧居,还有丰子恺等人为弘一法师修建的晚晴山房,再往前走是春社俱乐部的山边一楼等老房子,与学校只有百步之遥。
这样一个僻静的所在,开门就看见湖,湖边有上百年的古樟。按朱自清先生的说法,这片湖是白马湖中最大的,也是最好的一片。夏日的傍晚,他们大约会站在这里听取蛙声一片。秋夜也会相约着看皓月当空。冬天阳光好的时候他们会晒着太阳,起风后他们就会紧闭门窗早早躲到被窝里。春雨中他们自北方而来,撑着油纸伞拖家带口在泥泞的小路上艰难的行走,但他们的内心却是那样的平静真实淡定。情趣相投,志向相近,教书育人之余,谈论风雅,执笔为文,寄情于山水之间,不经意间为中国现代散文史添上一笔清新淡雅的“白马湖派”。
元日寻访白马湖或许是元旦的缘故,老天给足了面子,没有我想象中凛冽咆哮的寒风。旧居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中,风很轻柔,带着阵阵腊梅的幽香。这香味是朱先生庭院里飘出来的,可惜一排四座庭院都是铁锁把门。我踮起脚尖向围墙内窥视,中间甬道两边草坪,靠墙处种几棵小树。一排三间,两边厢房,中间内缩一节的是庭堂。院中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早上的阳光直射到厢房。房子简陋至极,只能遮风挡雨,当真风雨交加之时,也未必能挡得住。
穿桥而过就是春晖中学。校园内有一片仿民国时的建筑,用来作为校史陈列室,与前面的新校区相比,这里更有历史感和文化感。也是铁锁把门,我只能透过一个个窗户来感受那令人窒息的文化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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