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个早上,我都没法睡到自然醒,唤醒我的不是我身体内的生理钟,而是窗外那些跳跃在树上、躲藏在草丛里的叫不上名字的小鸟。
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像在排练歌曲,又像在开会时激烈地争吵。我睁开疲倦的双眼,侧身向窗外望去,空旷的小区里,但闻鸟语响,鬼影都还没一个。细细听去,一一析别,估摸着有五六种小鸟声,没有二三十只,也有十来只。
我从未看到过他们的踪迹,哪怕我白天在小区里晃悠,特意一棵小树接一棵小树的抬头细细寻觅,在交相叠印的树叶下,在交错相连的树枝间,甚至我扒开紧贴在墙壁上茂密的爬山虎,踢一脚草丛里的矮灌丛,想象着被我这个陌生人类入侵后,他们惊慌失措的从树叶间、草丛里仓皇振翅出逃的有趣画面……
可越是这样,我越与它们无缘相见。难道它们和我这个966的打工人一样,只是把巢筑在这小区里,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聒噪的鸟鸣声比我设置的手机闹铃还要早,还要响亮,多想找到他们,和他们打个招呼,向他们说声早上好,鞠个躬,然后我会推心置腹地告诉他们,我虽是这个地球上最智慧的动物,但我太不容易了,是当下人见人怜的打工人,每晚还要熬夜写点文字,而你们每天晨起后就是搞大合唱,大讨论,生活其乐融融,让我无法睡眠,伤害到了我的身心,你们可否另寻他处呢?
它们面面相觑,从未想到我这个人类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肯求他们。
他们见过长长的竹竿毫无预兆地伸进大树上,捅进他们的世界里,左右横扫,噼里啪啦的打折树枝,催毁掉他们精心筑在树枝间的小窝,拇指大的鸟蛋在鸟妈妈撕心裂肺的尖叫中掉落地面,摔得粉碎,失雏的母鸟扑棱着翅膀围着大树哀嚎着,久久不愿离去,树下是手执长棍的毛孩们胜利地欢呼声。
也见过关在铁笼子里早已被人类驯化的凄惨同类。笼子旁是早就支好的大铁锅,沸水正咕咚咕咚冒着泡。走过来一个戴眼镜的黑面书生,和摊主讨价还价后,伸手指向一只灰背腹白的鸽子。紧接着,笼门打开,伸进一只脏兮兮的人类大手,笼子矮小狭窄,毫无躲避处,一抓一个准。是抹脖子放干血死还是强按头淹水桶死,亦或细小的绳子吊颈而死,取决于眼镜的要求,但死透后丢进滚沸的热水锅里再拔毛开膛破肚等一系列惨绝鸟寰的操作是笼中鸟儿怎么也逃不过的宿命。
胡乱的想着,又想到自家这个小区在当地属于老破旧的那种,连颗像样的大树都没有,如今能有一群鸟儿日日来给你唱歌,还不收费,已是小区之福了。
得益于好政策,青山绿水正一日日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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