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

作者: 黑獭寄奴 | 来源:发表于2019-03-11 14:50 被阅读42次

    早在半月前,陈显就翻阅过日历,看过天气预报,三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天气晴好温度适宜,是他筹备半年之久的牛肉粉店开业的大好日子。

    事无巨细,小到纸杯外卖盒牙签,陈显都用心挑选,汤底是大骨熬煮半宿的精华,新鲜的牛肉切成薄片,一裹裹浸泡好的粉丝均匀码在筛网上,几卷锡箔纸旁边还有香肠和臭豆腐。

    陈显和妈妈打开铺门时,周围的商铺大多没开门,风乍暖还寒,天空净溉,有飞机飞过的痕迹。

    准备工作已经完毕,陈显拿出一张海报固定在墙上,背面的贴胶很粘,他贴得极其认真,没有一个多余的气泡。

    小城不知什么时候涌现出这种免费活动,凡是新开的店铺纷纷效仿。

    转发链接至朋友圈并获得88个赞,即可享受一分钱吃18元一份的牛肉粉。

    陈显特意在后面加了一句(不可打包带走,敬请谅解)。

    小店图的就是人气,市民的消费心理无非是顾客越多的店铺味道越好。

    花店的三轮车停下来,工人从上面卸下六个花篮,陈显摆正鲜花的位置,等待顾客上门。

    “希望今天开业顺顺利利,生意火爆。”

    陈妈笑着对儿子说。

    ——不远处的街心公园,已经有晨练的老人在唱曲拉弦,高分贝的喇叭声在宁静的清晨显得有点突兀。

    王长陵和胡一菲坐在公园的凳子上,两人神色凝重,胡一菲青黑的眼圈和浮肿的脸庞上隐约看得出刚哭过不久,王长陵捏着两张火车票心事重重,两个人的中间放着一个小背包。

    “再找找看不急着回去,说不定萌萌就在这附近。”

    胡一菲像是自言自语。

    王长陵叹了口气,“都这么久了连警察都没线索,我们像无头苍蝇乱撞,回家再想别的法子吧。”

    “你相信我,我能感应到孩子正在哭泣,你听……”胡一菲站起身子,扶住一侧耳朵作倾听状。

    “我的萌萌在哭,我不能放弃他,他正盼着我给他买吃的,带他回家。”

    胡一菲双手掩住脸膛,泪水从指缝里滴落,溅在脚下的青石板上,一滴两滴晕染开来。

    王长陵挪开背包,一手扶住胡一菲的肩膀,“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都要坚强,身体垮了怎么找得到萌萌?”

    他是一个男人,他不敢在脆弱的妻子面前流泪,家里还有四个翘首企盼他带回好消息的老人,他压抑得无以言表,徘徊在失眠崩溃的边缘还要努力让自己镇定。

    孩子是在出生一月,家人聚餐后失踪的。

    妻子提出要上街散心顺便买点衣物,岳母陪同。

    他理解妻子坐月子的沉闷,欣然赞同她去逛逛。

    他开着车子送完宾客返回的半路上,听到了一个足以令他疯掉的消息。

    儿子不见了,不见了。

    像是老天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拼命掐自己,希望是做梦,梦醒了儿子就能回来。

    手臂掐出了青紫,眼里全是亲人们的焦急?找寻,他才接受儿子真的丢了。

    全家人出动,把那几条街挨着找了个遍,立案调查的警察让他们回去等消息,这一等就真的没了下文。

    夫妻俩工作不要了,生活颓废得一塌糊涂,只要一打听到哪儿有点风吹草动,他们便满怀希翼奔去。

    跑遍了周围的几个省市,丢失儿子的绝望在日益增长。

    近十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儿子长了几颗牙,体重长了多少,他那双眼睛一个双一个单,现在是不是更萌更黑亮了?

    “都怪我,怪我!”胡一菲左一个巴掌右一个巴掌扇自己的脸,“如果那天我回家了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全是我的错,我怎么就不去死……”

    王长陵抓紧妻子的双手,“不是你的错,是罪恶的人贩子,你振作点。”

    胡一菲苍白的脸上印着几个手指印,王长陵最近的担忧除了儿子没消息,还怕有一天妻子撑不住精神分裂了。

    “我们先去吃东西,吃饱了去火车站,这个县城找不到,就去下一个地方,用不了多久,我们的萌萌一定会等到我们带他回家。”

    ——牛肉粉是小城的特色之一,当地人甚至早中晚都离不开米粉。

    陆续有几个顾客进店,陈妈系上围裙热情地招呼。

    陈显还在鼓捣网上的转发信息,各个微信群,熟悉的不熟悉的他都发布了小店开张免费试吃的消息。

    吴德和谢盈一前一后准备进店。

    身后的吴德假装咳嗽,朝谢盈呶了呶嘴巴,示意她不该来这么敞亮的地方,人多眼杂。

    “里面有座位快往里走,妹子、兄弟,要来两份牛肉粉?”

    陈妈朝两个人招呼。

    谢盈眼角瞥见墙上的广告纸,她拿出手机饶有兴趣研究起扫码。

    “不要多事!我们今天是有重任的,别捅幺娥子。”

    吴德白了谢盈一眼。

    “怕什么,我们游击了这么久不也没事吗?你太小心了,我们可是证件齐全,何况这是免费的,不吃是傻子。我先扫码,你待会再试。”

    谢盈不理会吴德的谨慎。

    兜兜转转这半年多,夫妻俩带着那个偷来的毛娃东躲西藏,办了假的准产证和婴儿出生各种证明。

    大城市不敢待,就往这种偏僻的小县城流蹿。

    十天半月换一个地,一听到警笛响起吓得大气不敢喘。

    中间人昨天打来电话,买家找到了,价格还算理想,也算对得起他们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和付出了。

    他们计划赶下午的长途汽车离开此地。

    谢盈背上的孩子头歪向一边,瘦黄的脸上有皲裂的口子,天气早晚温差大,孩子肌肤柔嫩,一看就知道没擦宝宝面霜。

    孩子突然抽筋似的惊醒过来,开始哭闹。

    吴德快速抽出孩子脑后的布兜,直接盖在孩子头上挡住,凑近压低声音,“小崽子,再哭,老子饶不了你。”

    “你齐赞够数了,请你支付一分钱,你要的粉加不加辣?或者微辣还是超辣?”

    锡箔纸铺在煤灶上,沸腾的汤汁里浮出一片片牛肉壳,味道浓烈鲜香。

    陈妈把粉端在胡一菲和王长陵面前,“我们是新开的店,味道不好请多担待,味道好请告诉你周围的朋友。”

    “一分钱还有必要收?现在的世道一毛钱丢地上也没人捡的。”

    谢盈说。

    “我们需要统计共送出多少份,不好意思。”

    陈显面露微笑。

    刚收口没两分钟的孩子又开始尖哭不止,谢盈左右晃动身体,左手反过去敲敲孩子的背,“哦,乖乖,莫哭闹,听话喽。”

    孩子用手拽紧谢盈的马尾,显然把她揪痛了,她粗暴地朝孩子手上揪了两把,孩子的哇哇声更响了。

    “孩子嘛要哄的,你那么大劲,把他吓到了。”

    陈妈对着谢盈说,“带孩子没有耐心可不行。”

    谢盈不耐烦地回应,“我自己的孩子,打是疼,骂是爱,谁管得着!哼。”

    胡一菲只用筷子夹了两块牛肉,象征性地吃了一小撮粉丝,她羡慕地看着门口背孩子的女人,眼睛没再离开过。

    孩子在亲妈的背上即使再哭再闹看着也是温暖的。

    “是不是味道不对?”

    陈妈正收拾隔壁的碗筷,看那两口子面前的粉丝未动,热情地询问。

    “不是,我们是邻市的,初次尝这个味道可能不太习惯。”

    王长陵抢先解释。这些天吃什么都没胃口,那么爱小吃的胡一菲仿佛得了厌食症。

    夫妻俩的体重逞直线下降,还不知道这种煎熬要到何时才能结束。

    “先夹掉牛肉,再唆粉,最后才喝汤,这样才不会烫嘴巴。”

    陈妈真热心。背上的孩子哭声越来越尖利,仿佛从喉咙深处用吃奶的力气发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站在炉灶前的陈显推了下眼镜,回头看身后还有两张空桌,他冲谢盈说:“孩子是不是饿了?里面有座位,你把孩子放下来歇息会。”

    “孩子闹腾得不安生,你给我打包带走。”

    谢盈推了下身边的吴德,“你快扫码啊,我们两份一起带走。”

    “不好意思,女士,一分线领取的粉丝只能在店内食用,规则写得清清楚楚,请你配合。”

    “你什么意思嘛,反正是赠送的你还管人家在哪吃了!”

    谢盈面露凶相,肥胖的二下巴抖动了两下。

    “要么这样吧,今天你先不吃,改天有时间再来,名额给你留着随到随吃。”

    陈显说着就要把烫好的粉递给陈妈,示意给别的顾客送去。

    谢盈恼羞成怒,原本站在门口外的她,一步跨了三个台阶,直奔陈显面前,“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个男人?”

    陈显蒙圈了,来不及寻思话里的意思,才数好的牛肉忘记了数量,他重新数了一次,投入滚烫的汤锅里。

    谢盈见对方没把自己放眼里,接着说:“既然送不起,何必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别欺负我一个乡巴佬,老娘要和你较真,不把你踢回你妈肚子里!”

    大家纷纷盯着谢盈,胡一菲的目光全在孩子身上,王长陵低声说了句,“这才多大点事啊,有必要吵吵吗?这些人是真闲得慌。”

    他从桌上抽出两张面纸,递给胡一菲,“不吃了吧,咱们走,心里堵得难受。”

    胡一菲摇了摇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样子。

    王长陵意识到了什么,绕过座位,站在谢盈的侧面假装看热闹似的盯了后背上的孩子两眼,随即他返回座位。

    “琳琳,那孩子五官不像我们的萌萌,脸上全是癣团裂着皱纹,那个女人也真不是个好妈,有这吵架的工夫,把孩子收拾利落了出门才好。”

    王长陵说。这一路上,只要看到年龄差不多近一岁大的孩子,他们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生怕错过了自己家的萌萌。

    其实,时隔小一年,没亲眼见证孩子每一天的过渡成长,连他们自己心里也没底,到底见到亲生儿子的那一刻,会不会真的认不出来?

    “我今天还真就要把粉带走,看你奈我何?”

    原本一言不发的吴德开始帮腔,他想伸手去端灶台上的米粉,却被陈显早三秒钟把粉拿开了。

    “你今天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那就耗着吧,看谁熬得过谁。”

    谢盈立即拉来一条长凳子堵在门口,双腿横坐在上面,一副撒泼架势。

    “你……你别太过份……我是跟你好好讲道理的,别得寸进尺。”

    陈显结巴了两句没有下文。

    今天第一天开业,他没料到会遇上这样的人,初入社会的他还真把人性想得单纯美好。

    吴德给孩子喂了点水,他偎在谢盈耳朵边,“闹到什么时候?等会人越多风险越大。”

    孩子咬着的奶瓶松开,三四个小孔像喷雾剂似的冲了孩子一鼻子水。

    孩子用头撞开奶瓶,吴德没拿稳,瓶子掉在地上,咕噜翻了几圈跟头。

    “你妈的,喝个水都不安份!”吴德冲孩子大骂,刚捡起的奶瓶也不冲洗一下,直接插到孩子嘴里,也不管孩子是否乐意。

    陈妈拉住发火的儿子,“随她们,你看他对自己的孩子都那个态度,咱就不要计较了。”

    胡一菲突然站起来,朝门口走去,王长陵赶紧跟上。

    “你说只能在店里吃是吧?那行,你给我端过来,我吃给你看。”

    谢盈指着陈显,一本正经地说。

    陈显把粉朝柜台推过去,谢盈喝了一口汤,一手把碗翻了个面,汤汁连同粉全洒在门口的台阶上。

    “谢谢了,我已用完,麻烦你们收拾下。”

    说着大摇大摆要离开。

    “你他妈欺负人!”陈显上前,拉住谢盈的袖子,“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休想走,好好的东西你想倒就倒!”

    陈显是真的心疼食物,值不了多少钱,却是一份心血,快60岁的母亲整夜都在炉火旁打着盹儿熬汤。

    “大家快来看,这小子打人了,欺负我是个带孩子的女人。”

    看热闹的人群涌在门外,原本摆放好的花篮挤得东倒西歪,大人们忙着看稀奇,小孩子抽出花篮里的鲜花你追我赶。

    “搞什么玩意哟,才开业的店就干仗,生意人嘛要和气点。”

    人群里的老者开始指点江山。

    “你把我老婆的衣袖放开,有本事冲我来。”

    吴德掩在谢盈身前,一副正义的样子。这边,陈妈拼命挡在儿子身前,“莫吵了让他们走,都是小事,我来清扫干净。”

    “杂毛东西,打什么广告免费送……”谢盈的话还没说完,脸颊边像是有阵风扇来,凌乱的头发飘到眼睛前。

    这句话是彻底恼怒了陈显,他伸长手,没有打中谢盈的脸,正拂过她的头发,吴德对着陈显的肩膀就是一拳,“你他妈的还真动手打女人,我操你祖宗!”

    在身高上陈显比吴德高一头,力气均衡,两人拥在一起撕扯,围观的人开始拿出手机拍视频,有人劝架,也有人乐得合不拢嘴。

    正在巡逻的城管看到这一幕,立马报警了。

    谢盈解开腹前的背带扣,一手把孩子掳到地上,像是要去冲锋陷阵,捏起拳头就凑上前,以二敌一的必胜状态投入战斗。

    孩子站得还不大稳当,没有扶着的东西,在谢盈撒手的那刻摔在地上,两眼惊愕的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张开的嘴巴可以看到喉咙处跳动的小舌。

    胡一菲抱住孩子伏在自己肩头就跑,围观的人原以为他们是一起的,听到追着跑的王长陵在大喊,“琳琳快停下,那不是我们的萌萌,你看错了,我们的萌萌不是那个样子。”

    旁人说道:“孩子被抢走了,还有心思打架?”

    陈显脸上挂了彩,谢盈的头发散得像个疯婆娘,吴德的牙缝里沁出鲜血,陈妈气得直跺脚,伸手去拉儿子站起。

    与此同时,警车也赶到了。

    “你们吵吵闹闹的算什么事?全都给我带回去好好教育。”

    谢盈躲在吴德身后,身体像过筛子似的抖动,小声问:“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完了。”

    “找准机会溜,我们各顾各的。”

    “是我们错在先,小兄弟的伤我承担,这是五百块钱,误会算解除了,大家都忙就不用去警局调解了。”

    吴德讨好似的看着陈显,低头赔不是。

    “你这态度转变得真快,我愿意去警局。”

    陈显拒绝和解。人群中有个女人嗓门真大,“我说你们两公婆心真大,你们的孩子被人抱了!还在这瞎叨叨。”

    “是不是你们的孩子丢了?怎么回事?”警察询问起两人。

    吴德盯着谢盈,眼睛转动两圈开始眨巴眨巴,谢盈立即带着哭腔大声喊叫:“我的孩呀,我的儿子不见了,你们帮我找找啊!”

    “你们跟我们去趟警局,需详细了解孩子的基本状况。”

    警察示意两人上车。

    吴德狠狠白了谢盈一眼,谢盈步履沉重地跟在后面一起上了警车。

    胡一菲走在前头,抱着的孩子安静许多,眼睛正盯着王长陵。

    “琳琳别闹了,快把孩子还回去,我们乘坐的火车快要到点了,时间该耽搁了。”

    王长陵先前担心的成了事实,妻子很有可能把这个小不点当成自家的萌萌了。

    胡一菲把孩子放在膝盖上坐着,从包里掏出湿纸巾,孩子的头发枯黄参差不齐,剃得一块高一块低,眼睫毛上沾满眼屎,被蚊虫叮咬得全是包块,鼻沟上两道干涸的鼻涕虫,脸蛋鲜红起皱,没有这么大小孩该有的白嫩和活泼。

    应该不是个认生的孩子,他看看胡一菲,又看看王长陵,竟然没有哭闹。

    “你觉得他会不会是我们的萌萌?”

    胡一菲温柔地抱住孩子,认真地问王长陵。“这怎么可能?你看这孩子没有哪点特征像我们,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反正我现在对老天挺失望的。”

    “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我说不清楚,刚才那会我看那对夫妻对孩子挺不好的,突然有种想保护他的欲望。

    孩子都是宝,哪有那样当父母的,言传身教是最好的教育。”

    胡一菲在路边的母婴店买了些奶粉奶瓶,并泡上牛奶,看孩子吃得真香,嘴边有一丝难以隐藏的微笑。

    妻子究意有多久没笑过了,王长陵想起很心酸,没丢孩子前她可是个大笑姑婆,笑起来没心没肺。

    这段时间天天苦丧着一张脸,这样也好,只是那对丢失儿子的夫妻会不会像他们当初那样疯狂?

    他感到一丝歉意。心意已决,让胡一菲开开心心带孩子一天,明天再去警局自首,暂且活在儿子已经回家的梦里吧。

    刚从警车上下来,吴德想往一边溜,民警拦住他,“师傅,去里面坐坐吧,丢孩子事大,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吴德的手机响了,他看了来电显示号码眼神紧觉异常,然后挂断,电话马上又进来了。

    “你快接电话呀,说不定找你有急事的。”

    民警说。吴德把手机尽可能贴紧耳朵根子,“喂……喂,说话呀……”

    两个人在桌前坐下,女民警开始询问:“孩子的出生日?”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开了口。

    “5月4日。”“4月5日。”两人意识到说错话了,吴德改口,“我们都是大老粗,没养成细心的习惯,孩子的生日记岔了。”

    “请提供一下身份证、户口本和孩子的证件。”

    谢盈哆嗦着把一堆证件拿出来,不敢抬头。

    旁边的民警说:“我拿去复印。”

    另一房间里,几个警察正盯着视频,拿证件的民警进来后,直接说了句,“跟邻市传来的照片相同,就是这两个人,和他们联系的接头人已被警方控制,刚才打电话就是试探。光天化日下敢偷走孩子,就该想到有这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胡一菲放了满满一盆水,给孩子洗去一身污垢,孩子欢腾地泼了她一脸水,咯咯咯笑个不停。

    王长陵拿着干毛巾吹风机手足无措待在一边,孩子抓住盆沿不愿出来,抬起左腿,把脚丫子伸进嘴里有滋有味地舔起来。

    抬头时?孩子无意识地发出“mama,mama”,前一分钟胡一菲被逗得前俯后仰,后一秒钟她靠在王长陵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温暖平静的呼吸声伴着柔和的月光,缓缓进入了梦想。

    三天之后,胡一菲和王长陵抱着经过医学鉴定确认的儿子找到陈显,送去一面锦旗,上面写着:英雄粉店。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天意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olcbpq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