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2006年10月9日父亲因突发脑出血离开了这个世界，走前没有留下一句话，最后一刻父亲睁开眼睛静静的望着我，然后眼角有泪水流出，就那么停止了呼吸，我轻轻的用手把爸爸的眼睛阖上，对他说“爸爸你安详的走吧，我和孩子会好好的”。那一刻我感觉爸爸给我支撑的天空塌了，我迷失了家的港湾。一切还好有妈妈在，家的温暖没有把我丢掉。于是我和女儿在爸爸离开后与妈妈住在了一起，因为偌大的院落就妈妈自己实在孤单。我放弃了重新组建自己家庭的愿望，开始和女儿踏踏实实陪母亲一起生活，没有了父亲的家，我自己支撑着女儿和母亲的生活，上班，开补习班，卖院里收获的葡萄，大柿子，秋收时还去帮人收花生和玉米，只要是能赚钱的我不怕辛苦。女儿自己上下学，回到母亲家，姥姥会努力做好她爱吃的饭菜，女儿和我是母亲坚强生活的精神支柱。一晃十多年的岁月就那么在弹指一挥间过来了。2017年9月身体的突然变故给了我精神上沉重的打击，从此我开始了身体的康复之路，现在想来也许是在爸爸离开后我自己承受了太多的经济和精神的压力，加上体力的透支，身体才会报警吧。康复的路上，妈妈给了我太多的精神支撑，每次快崩溃时想到妈妈我都会重拾信心。妈妈的理解妈妈的包容温暖我伤痕累累的心，2018年3月身体基本康复。2019年4月二哥的突然离世又给了我致命的打击，肿块复发，好在有妈妈在身边，我迅速调节心态，身体得以慢慢恢复。2019年12月6号妈妈突然头晕不舒服，我陪她妈妈调理，给她刮痧按摩吃药，两个星期后妈妈完全恢复。那天恰好天气好还是大集，我给妈妈穿上她89周岁生日时我给她买的紫色驼绒大衣，二姐给买的真丝绒裤，三姐给买的舒悦保健棉鞋，用轮椅推着妈妈在集上美美的溜达了一圈。看到妈妈的熟人都夸妈妈哪像90岁的人，好像刚70出头。妈妈气质好，因为善良，所以脸上呈现的都是慈祥。只是我没有想到那是妈妈今生最后一次赶集。12月底，大姐来陪母亲，我就在家休息了两天，结果妈妈夜里突然大小便失禁，左侧躯体不能动了。等到第二天清晨我接到电话回去时，妈妈的手脚冰凉，脸色灰黑，闭着眼睛不说话。我急忙给妈妈刮百会和涌泉，大约半个小时妈妈脸色慢慢红润，手脚也开始热乎了。第二天三姐夫旅游回来给妈妈买来了安宫牛黄丸，妈妈可以慢慢张开嘴勉强吃下去。一连半个月的时间我寸步不离的照顾妈妈，想尽了一切办法帮妈妈治疗，第十天妈妈终于脱离了危险期，可以扶着自己坐起来，后来扶着又可以慢慢下地了。每天照顾妈妈帮妈妈按摩锻炼成了我的日常，那时我早已忘了我的身体内还有一个肿块呢，虽然哥嫂们也都轮换陪着我照顾。可2020年3月身体还是又报警了，妈妈不适应我不在的日子，我也不放心妈妈的身体自己去疗养。于是我没有听从医生的建议，自己边陪母亲边用自愈法疗法，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自己知晓，我承受着家人的不解和误会和埋怨带来的精神压力也承受着身体的疼痛。2020年8月底，疼痛已让我近一个月的时间都不能入睡了，无奈的我走进了医院……看着某处流脓流血，看着没有人帮助我都不能自己起床，看着没有止痛药的帮助，我可以疼到接近发狂，那时我真想自己结束生命，从此不在有疼痛。感恩那时一直陪在我身边鼓励和安慰我的亲朋们，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不会坚持到现在。其实支撑我坚持下来的理由还有就是妈妈在，我不想让她再次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二哥的离开，妈妈的痛苦只有我知晓。虽然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可妈妈还是给了无穷的力量让我一次次战胜疼痛的挑战，迎来现在的曙光。妈在家在，有家我心就有归处，妈在就总有那么一盏等我回家的灯点亮着。2021年的2月1号妈妈突然拒绝吃饭，偶尔张嘴喝水喝些奶。因为妈妈好多年都一直用假牙，从2020年夏天体重下降后，假牙戴着就不合适了，于是吃饭时就没有戴牙，每次吃饭咀嚼就凭牙床的力量，所以每次饭后妈妈都会胃痛肚子不舒服，然后她就会闹。照顾她的哥嫂和姐姐们都休息不好。那段时间，家人都做好了妈妈离开的准备，我对妈妈说，快过春节了，妈妈你要吃饭，咱们过个快乐年，你要等我大姐从北京回来，你要等疫情解除家人们都可以看你。也许这话起了作用，妈妈坚持到了春节。因冬天老家没有暖气，2020年11月中旬妈妈就住到了楼里，从炕上到护理床，妈妈可能活动的少，身体开始在12月底就有了褥疮。正月初七天气变暖妈妈回到了老家，那天妈妈特别高兴，穿着春节我给她买的橘红色羊毛衫特别好看。大姐也从北京回来了，二姐也没去天津，所以妈妈在老家的这段时间都是我们姐四个一起陪的老妈。二姐和大嫂负责给妈妈换药，二姐和姐夫还负责做全家人的饭，我和三姐就是陪妈妈待着，大姐和姐夫夜里陪妈妈睡。妈妈给了我们儿女心里太多的缓冲时间，因为2020年的冬天我因大多时间在医院治疗，所以陪妈妈的时间很少，每次妈妈看见我都会说，老闺女妈妈看见你这样我心里不好受，其实每次看见妈妈我心里更不好受，每次看完妈妈回到家我都会大哭一场，为我自己的身体如此不能照顾妈妈而难过。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我把新房装修好，她跟我一起住，然后我和女儿我们三口还和原来一样住在一起。可最后我没能满足妈妈心愿，妈妈在2021年3月14号凌晨一点半与这个世界告别了，妈妈是在我怀里走的，我给妈妈清洗了身体，我和二姐给妈妈穿好的衣服，衣服都是妈妈自己做的，袜子是我给她准备的，鞋是二嫂给买的。妈妈带着没有看到我新房装修好的遗憾离开了，带着对我无尽的牵挂和不舍走了，从此我在也听不到，“老闺女你慢点走，到家给我来电话”，“老闺女你几点回来呀，妈妈等你一起吃饭”“老闺女你今天咋样啊，累了就别来了，我这有饭”……太多太多的妈妈话让我在思念母亲的日子里回味着。家里房间里妈妈的东西几乎都被嫂子给清理出去了，看着妈妈的日常用品和被褥被当垃圾一样的扔掉时，我的心痛到流血，那些承载妈妈岁月故事的东西从此与她一样去往了那个世界。家里没有了妈妈勤劳的身影，家里没有了妈妈带给我们兄弟姐妹的凝聚力，家里没有了妈妈大爱的围绕……如今妈妈生活的房间只有一盏长亮的灯和一方桌，上面有妈妈爱喝的啤酒和饭菜，还有她洗漱的盆和毛巾。妈妈在天有灵，一定在天上看着她的家和孩子，看着我和女儿平安快乐的生活。二姐对我说，妈妈去了天堂，妈妈去享福了，妈妈92岁已然高龄了。可我还是希望妈妈活到一百岁，因为妈妈最后身体啥毛病都没有，只是她以开始拒绝吃饭从而慢慢让吞咽和咀嚼功能萎缩，她失去了活下去的精神动力，她认为她的不能自理给儿女增加了负担，她一生勤劳要强，从不愿让儿女受累，我身体变化以后，她自己多孤单一人住在家里，也只是跟我说偶尔让我住家里，也不愿让别的儿女陪她住。她说，谁都有家，谁不愿在自己家住啊。你没有自己的家，妈这就是你的家。如今妈妈走了，我就真的没有家了。昨天清明，我回佛堂点燃了香，然后回到妈妈和我生活过的房间。清冷的空气敲打我的心，老人们常说，人在离开这个世界的49天内，灵魂还在家里。是啊妈妈还在，妈妈一直在，我轻轻退出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在心里说，妈妈我回去了啊，您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妈妈您与爸爸分开了近十五年，如今您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愿天堂的父母离苦得乐，脱离六道轮回，在往生的西方极乐世界那里保佑咱们全家平安健康。2020-4-5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