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爱读书,但不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也爱玩,且方式多样。小孩子在广袤的自然世界里,总能学到更多东西,这边是“玩”的意义所在。
我们说过,北宋眉山自然条件优越,民俗淳厚。这样的环境下,人是不愁没得玩的。山野田间,天南地北,随处皆可寻乐。出门三五里,所见之景皆不同,这种差异性,也让生活多姿多彩。古人玩得高兴,也玩得丰富,与我们今天打牌上网这样“玩”有很大不同。
伟人的目光,既投向书本,也投向生活。
“我时与子皆儿童,狂走从人觅梨栗。健如黄赎不可恃,隙过白驹那暇惜。”苏轼儿时健如小黄牛,整日疯玩疯跑不觉疲意。
除弟弟苏辙外,还有五六个堂、表兄弟,加上街坊邻居的孩子们,一并十来个。大家结伴而行,揉泥巴,掏鸟窝,往醴泉寺爬树摘柚子,登石头山去捡松果,城里城外,“天上都是脚板印”,快活极了。其实几十年前的眉山城里,孩子们大约也这样玩。只是如今的孩子,一出某个小区便会被街上的车辆给吓回来,只能呆在一个小小的范围虽。玩就要玩得开,才会丰富,如果老是呆在某个小圈子里,会玩闷的。
玩耍时,也常有意外的收获。苏轼爱“凿地”,就是挖泥巴。小孩子都爱挖泥巴,地面上的东西玩够了,总想瞧瞧地下藏着些什么。苏轼8岁时,挖出一块石头,“表里皆细银星,扣之铿然,试以为砚,甚发墨,无贮水处”。苏洵对这块石头赞赏有加,命名“天砚石”苏轼将其作为传家宝。后来苏轼也爱玩石,常与米芾一起玩。在黄州时,苏轼拿个铜盆子盛满水,将收集到的奇石放在里面,名曰“怪石供”。这铜盆里放了270枚石头,很沉,但每次搬家时,苏轼总把它带在身边,不忍丢弃。
苏宅院内,草木繁多,鸟儿常在这儿筑巢。大约苏轼也自制弹弓,打过鸟,但笃信佛祖的程夫人痛恨杀生,厉声喝止,苏轼转而拿些食物喂幼鸟,照样玩得高兴。久而久之,大家“混熟了”,鸟儿也不怕人了,筑的鸟巢也越来越低,小孩子俯身就能看见。其中有种名叫桐花凤的鸟,羽毛红绿相间,三五成群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美极了。苏轼在《异鹊》中回忆道:“是时鸟与鹊,巢彀可俯拏。忆我与诸儿,饲食观群呀。”寥寥数语,充满了人与自然的温馨。
苏轼的玩耍,均与千姿百态的自然世界有关。
北宋眉山民俗淳厚,新年时节尤其如此。每年十二月中旬,亲戚朋友们就互送“年礼”。那时物质不如现在丰富,但也有好处,就是人人都会珍惜每一份“年礼”。除夕那天,全家人彻夜不睡,名为“守岁”。这是个热闹欢笑的夜晚,桌上摆满鱼肉,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孩子攥着手里的压岁钱,出门围着烟花爆竹活蹦乱跳,大人们贴上新的桃符,期盼来年有个好收成。同样的情景,古人很投入,很欢乐,而今天的我们却大喊无聊。
新年里,眉山城万人空巷,大家都到东门外的蟆颐山去踏青。山上人山人海,歌鼓喧鸣,山下江水滔滔,少女们临江展舞,场面热闹极了。苏轼拉着一帮兄弟东奔西看,偶见一拦路兜售神符的道士,那道士嚷着谁买他的神符便能得富贵。路人并不一定信,然而还是买了,多少在心里留个盼头。苏轼下山时又见着这道士,他卖符得的钱全拿去买了酒,醉醺醺地倒在路边叫嚷:“我的符灵验啊,我的符灵验啊……”
二月中旬,农闲的时候眉山城里会举行“蚕市”,卖养蚕用的器具,也有各式玩乐饮食的摊子,供四下进城的乡下人吃喝玩乐。苏轼兄弟常偷偷溜出去看热闹,“年年废书走市观”。街上买卖人多,讨价还价,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兄弟二人看了觉得有趣。也有奸商,用些花言巧语骗乡下人的钱,兄弟二人投去鄙夷的目光。
苏轼在眉山生活了21年,川西坝子,平民百姓,各种生活情景印在他的心里。苏轼重民俗,重视民间百姓的生活,这后来也成为了他的政治理念之一。王安石熙宁变法之时,欲废尽天下之风俗,苏拭据理力争,以“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历数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薄厚,不在乎富与贫”为理,竭力反对王安石,将一生的命运都搭进去了。
所谓民俗,是一方水土几百上千年积淀下来的生活方式,是维系社会稳定的软实力,是很珍贵的。或许其中有利也有弊,但我们不应该一竿子打死,而应以保护为主,修正为辅,将民俗传承下去,就像我们今天对待“非物质文化遗产”那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