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手不吃“我右”
公社化时期,因为农业机械和大牲畜少,每年的秋耕,就是生产队的一项大“工程”。
当时,公社里有个拖拉机站,站里有几台拖拉机。秋耕时节,按照公社的调度,拖拉机全部派到各大队(村),去给生产队耕地。
各大队对来耕地的拖拉机非常重视。按照公社的排班,拖拉机进村前好几天,大队里就安排好了拖拉机手睡觉的地方,选出全村最好的厨师,任命了最可靠的采购员,在大队部支好炉灶,借来碗筷,准备接待拖拉机手。
那时拖拉机进村耕地,是“歇人不歇马”,机器日夜不停,机手倒班睡觉。
村里对机手的伙食,倾尽全力,每天鸡鱼肉,在那个匮乏的年代,堪称豪华。
那个年代,我们太穷了,个人穷,集体也穷。每天鸡鱼肉,几乎所有的村子,都喊吃不消。
但是,谁也不敢得罪拖拉机手。不把这班大爷伺候好,他在耕地的时候,出个阴招,就够你受的。比如,他把机器调一下,给你耕的浅一点,你就很难看得出来,即使看出来,也奈何他不得。
某村实在穷急了,在招待拖拉机手的时候,就想了个“草鸡”办法:把每天给拖拉机手吃的鸡,换成鹅。
鹅比鸡的确差一个档次,骨头大而且硬,肉少而且柴。吃惯了鸡鱼肉的拖拉机手们,一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场,就把鹅肉给剩在碗里了。
这一次他们不仅仅是把地耕的浅了,而且还有“隔(寿普,读gei)子”,那耕过的地,一溜一溜,就像猪拱的。群众看了直摇头,干部看了气呼呼的。
正巧,这时,片长——公社驻片的干部来了。生产队的干部们就向片长告状,领着片长去看耕过的地。
片长也很生气,便把拖拉机手召集起来训话。他是东乡人,把鹅叫做“我(wo)”,把肉叫做“右”。对拖拉机手们说:“听说你们不爱吃‘我右’?不吃‘我右’吃什么?谁还不知道你?你在家当社员的时候,穿个破裤衩子,‘噗呀噗呀’的,地瓜干子也吃不上。当了几天拖拉机手,就不吃‘我右’了!不吃‘我右’?谁不吃‘我右’就滾家去!拖拉机站不差那俩人!把今天耕的地,给我另耕!再耕不好,滚蛋!换人!”
一通训,拖拉机手们乖乖地把地重新耕了一遍,再也不敢调皮捣蛋。
从此以后,各村学样,给拖拉机手管饭,都吃鹅不吃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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