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念——柒

重阳在外婆家度过的童年是欢快多彩的。小舅妈带着她在缝纫机旁裁剪色彩绚丽的各种布料。小舅舅带她去菜地旁边的小园子里摘熟透成橙色的橘子吃。外公带她捡带刺的褐色板栗。大舅舅一边讲他上学时学过俄语的事情一边带她摘粉红的桃子。表哥教她爬上树去摘金黄的枇杷和紫色的葡萄。外婆煎出金边的荷包蛋最是香喷喷。如果某天母鸡们下的蛋只有一个，那这个鸡蛋一定是给重阳的，比她大一岁多的二舅家的表哥只能干巴巴地眼看着，因为外婆会说哥哥调皮没重阳乖所以没得吃，或者哥哥作业没完成就出门玩没重阳成绩好所以不能吃。每当这个时候，重阳会不期然地想起大姑姑家的威化饼干的味道，然后偷偷藏一大半鸡蛋给表哥吃，或者把外婆给她的五角钱攒起来给表哥买弹珠玩。可是，当重阳央求表哥带她出门跟他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时候，表哥总是怪声怪气地拒绝，好孩子可不能跟我们这些乖孩子一起玩，免得把你带坏了。

于是，小重阳就教邻居家更小的孩子们写作业做习题，完成家庭作业后就理所当然地经过大人们的允许在其他孩子们崇拜的眼神里带领大家一起玩捉迷藏、丢手绢、老鹰捉小鸡、跳绳等游戏。当然，像站在高处往草垛上跳这种危险游戏是只能一个人偷偷进行的，不能带更小的孩子一起去冒险，即使偶尔踩空了也不跟大人哭着撒娇，还会觉得很有趣并再次去玩。当然，也不是所有疼的事情重阳都不跟大人撒娇，每当二舅继娶的舅母带来孩子们来家里拜年时同其他表哥表姐们一起捉弄吓唬她的时候，即使他们下手打得不重，没真正吓到她，重阳也会第一时间跑去找大人们哭诉告状，并把恶作剧现场展示给他们看。大人们为了平息事态，表哥表姐们往往会受到责骂与惩罚。于是，下个春节再聚时，即使听到小重阳被夸奖学习成绩好而自家被立为学习差的反面教材，哪怕表哥表姐们心里再恨得咬咬切齿，一想起小重阳爱没脸没皮地违背小孩们自己解决矛盾的规矩去夸大事实跟大人们撒娇告状，就不敢再欺负她了。当然，这几个兄姐中积怨最重的可能要数跟小重阳相处最久的表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