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娟幂将绿黛召至身边,托出夺嫡意图,绿黛略思一盘,便计上心头,于娟幂旁耳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娟幂一闻,月牙笑微显,夸道:“此计妙矣!事成之后,义绯定为天下所不容,而我上位矣。绿黛,得友如此,我复何求?”绿黛听了前几句,浅笑,然而听见“友”一字,笑便凝结于心。
计已谋成,只待东风。然时不他与,东风何来?黛幂相视无言。
却听得一阵“哈哈哈”,原来是妾室林氏,虽为娟幂生母,但却不为世人待见。林氏言:“娟幂何愁若此!为母我最喜你无赖欺负他人,妾身虽不才,然刘大人可帮衬一番。”娟幂一听,精神振奋:“母亲何出此言?可否为我引荐刘大人?”林氏“咯咯一笑”:“汝为吾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我曾与刘大人有交情,此番引荐,千万好生伺候,莫要急了性子。”娟幂拱手:“生养之恩,吾必牢记终身。”
次日晚,林氏将娟幂引荐与刘大人。刘大人何人也?从一品太子太傅,位高权重。然鄙干不屑,灰容土貌,若非出身显赫,也未能在朝中有一番地位。江湖有言,刘大人有嗜丑之好,盖应自已如此,便常愿世人似他这般。故,刘大人一见娟幂,便如同宝黛初见一番:“这个公子我见过!”林氏见刘大人如此喜爱,便告了辞,给这二人独处空间。
却说二人一见,便如多年未见,同病相怜。刘大人问:“幂儿此番前来可谓何事?”娟幂言:“吾虽不才,亦有鸿鹄之志,然前有虎后有豺,生母低贱,长子成器,前路漫漫,亦无人为吾掌灯。纵学富五车,谁人知晓?”刘大人一听,拊掌大笑:“吾愿为汝掌灯者!”娟幂闻之,笑曰:“大人蕙质兰心,怜吾如此。吾有一计,还望大人助力。”刘大人:“何计?”娟幂言:“此计名为‘娟幂之后再无才子’,大人只需安排一身形矫健之人帮我盗取嫡子文章,文斗时再为我美言几句即可。”刘大人细细思量一番:“好计!此计一成,世间再无才子!”便唤来汤七,令他追随娟幂。
待计划细细铺开商量好后,刘大人觉得长夜漫漫,佳人在怀,不免心猿意马。心想:“有此佳人在旁,自己又非柳下惠,岂能坐怀不乱?”便将手掌微移至娟幂胸口。娟幂虽表面奉承,心却鄙夷刘大人的丑陋,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便咬牙迎合。刘大人看佳人半推半就,便淫邪一笑,毫不客气。
长夜漫漫,乱红飞花。
此时绿黛在彼屋檐下,凭栏对空空流泪。耳旁微吟阵阵,面颊泪水凄凄,只恨自己出身低微,不如刘大人有权势,只得将爱意拢在胸口,不与他人说。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可怜黛幂限河梁!此时绿黛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六月初五的文斗,按例,寒门子弟皆有资格参与。五月底放榜出题,六月初五那日聚会答辩,此次题为“三生三世”。娟幂心知,长兄义绯已做好一篇文,且此文衔华佩实,炳炳烺烺,拿出必可夺得头筹。娟幂岂会令他大放光彩?故刘大人派大盗汤七助他一臂助力。
汤七又是何人哉?汤七其人,鄙高义而好下九流,街坊之肆,无不鄙其丑恶。此人平日不务正业,但盗艺了得,凭借盗术获利许多,后被官府抓获,幸而得到刘大人赏识,保他出来。故此番汤七定会用心助幂,夺得才子之位。
六月初四夜,义绯吹息烛火,整理文稿,便掩了被子睡了。汤七趁此时人不备,偷偷潜入义绯屋子,蹑足盗取了义绯的文稿,急急回到唐苑,交由绿黛誊写一番,后送了回去。而此番举动,不过短短2个时辰而已,义绯埋头大睡,不知祸已将至。
六月初五文斗之日,娟幂心下忐忑,但甫一抬头,便见到刘大人顿首微笑,她心舒一气,知刘大人已经打点好了所有,此番自己势在必行。按例,所谓答题便是将自己文章再誊写一次,娟幂的手速向来很快,很快就誊写好了。翰书林小官来收,娟幂对他微微颔首一笑,小官亦笑,尽在不眼中。过了许久,义绯方完成,此时已是最后一人提交,群臣皆有些焦躁,然而精彩却不在此时,在后头。
翰书林小官逐字读出:“第一时间完成,从三品官庶子陆娟幂。文章名为《三生三世屎里淘花》,内容为:累世情缘,谁捡起,谁抛下,谁忘前尘,谁总牵挂。忆当时年华,谁点相思,谁种桃花......”甫一念完,众皆哗然,纷纷赞道:“好文,好文!”刘大人也拊掌大笑:“陆家庶子娟幂,真得其父深传!”义绯坐在宾客之中,不可置信,欲发言却被众人所盖,只得默默忍着。不久,翰书林小官便读到最后一篇了:“最后一时间完成,从三品官嫡子陆义绯,文章名为《三生三世,屎里淘花》内容为:累世情缘,谁捡起,谁抛下,谁忘前尘,谁总牵挂。忆当时年华,谁点相思,谁种桃花.......”宾客起座喧哗:“两篇文章竟同!定有人抄袭!”其中吏部员外郎胡大人便说道:“若言义绯抄袭,吾万万不信,义绯已是状元郎待册封,而娟幂不过一秀才,可笑。”闻言,众人皆附和:“诺”义绯长吁口气,心中感激涕零。娟幂便有些局促了,望向刘大人。
刘大人起身言:“胡大人此言差矣,吕尚亦曾难为无米之炊,然厚积而薄发,最后位极人臣,仲永名绝天下,后却不才。今娟幂似吕尚,虽就秀才之名,然前途坦荡;义绯似仲永,恐修名不立。”胡大人惑:“大人何为此言?”刘大人应:“其一:若说先来后到,娟幂首发,义绯后做。”众人道:“略有道理,然亦不足为证。”“其二”刘大人言:“我刘某愿以自身清白为誓,娟幂此文,是在吾庐完成,吾为监者。”此番话一出,众人附和:“刘大人愿以清白为誓,如此可见,娟幂此文必是自己完成,而义绯竟是抄袭之作!”义绯辩解:“此文为我一人完成,绝无抄袭”但当众人提及证明,义绯却因无人在旁无法应答。七品官出言讽:“状元郎竟剽窃秀才之作,真乃天下之大耻!”寒门学子亦言:“陆家嫡子今日真为人不耻!”陆父闻言,脸色青白,心头五味陈杂,恨义绯竟如此下作使自己为人所鄙,爱娟幂才高八斗鹤立鸡群,此番,他不得不盘算起了二子权重。
正当陆父犹疑徘徊之时,忽有席中有一人,振臂高呼:“此次文斗娟幂胜了!且文采斐然,吾斗胆言:‘娟幂之后再无才子’!”一人起大呼,几人呼,俄而百千人呼:“娟幂之后再无才子!”如洪水之势,娟幂一战成名。
次日,皇榜便以“娟幂之后再无才子”为名,阐述了义绯如何抄袭娟幂之作,娟幂如何大度原谅,陆父也忍痛废嫡扶庶,娟幂首次扶摇直上,踏入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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