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公司来了三个人,一女两男,尽管是两座楼之间的两样东西,从一层到一层,有电梯,原来说只要出车就三百元费用,结果今天出的车是一辆一平米见方的四轮小板车,用很粗的绳子拉着。有点可笑,工人说是从上地来的,也够远。媳妇说要换一张床下有箱子的,这似乎是夙愿了,从很多年前开始,即使十年前早已实现,但仍嫌现在的箱子浅而小,非要换大的。几年前把床上的弹簧垫子扔掉,木板上又铺上几床被子,反正怎么都不舒服。工人把旧床搬楼道时,嘟囔着,这床应该比那床看着更好呀,我说,床不是用来看的呀,而是睡的,关键是不是睡着舒服。他也没笑。
有段时间没见老曲了,他坐在办公室里跟我说数据表和询价单的事,声音小的很,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商人都是这样机密吗?感觉他脸胖了一些,说是跑步走山的强度没有以前那么大了,不过他仍保存着革命干劲,想通过技术解决一点点管理问题,而员工的岁数越来越老,却暴露出我们和年轻人越走越远的距离。他也聊了几句儿子在国外的情形,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只有这个岁数才觉得那是不如意,或者无可奈何。回来的路上,小新从德国发微信,女儿八月十二日结婚,在仿膳请大家吃饭,现在开始报人数。如此看来,新即美,所以大家才喜新厌旧,才创新。
老高人在绍兴,微信里讲了半个小时流程的事,电话那头还有他的团队,他喜欢很多事,很复杂的事,以及各色人等的漩涡里,置身在绵延起伏的工作中,有存在感。去年在西双版纳干了一阵子教育,我也觉得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希望之地,而这一块却是政府主导的革命事业,一般人很难插手,能挣到钱更需具有非凡之力,大概什么事最需要的就是耐力,而年近五十以后,还有多少时间可耐呢?晚上给赛普的李老师打电话,他还在那儿。刚开完会,我问是不是合伙人了,他说自己已经负责华中区域了,孩子半岁,正是美好的时候,这就是年轻,这就是希望。他却着急挂电话了。
当我再次捧起那本小说,又开始怀疑描写环境的作用,把房间里的家具用品一一摊在读者面前,还有多少年轻人会将其勾画在自己的大脑中呢?除非这是一本侦探小说,否则一定会掠过,希望快点看到那个人物的后来,这个人的结局,并迫不及待地在潜意识里与自己的生活境遇做一番小小比较,产生一点幻觉,就如同看电影的乐趣。也不,写者不是为了展示那个房间,而是通过房间的句子,某种特殊的句式或口气,让读者感受到环视四周的目光有些异样,甚或激发一点共鸣共振,并能在心底悠悠地回荡,因为生活并非瞬间挥就而成,它有自己漫长而慵懒的路线,不得不走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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