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格外短,几场彪悍的滚着春雷的雨水过后,燥热弥漫开来,拥住一切,烤得人满面油光,皱着眉。
距离我那不幸的爱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不仔细想想,还以为发生在昨天,或者满心欢喜的等待再也不来的电话。说它不幸,中道崩殂,就叫不幸。三年多的感情,最后就如任何一段闹别扭的缩影,不同的是,以前是欲拒还迎,最后还是进同一个家门,两人开心得像智障,而这次,是吃了秤砣了。
这段感情之所以夭折,此时如果再论对错,大概就是双方的吧。而我,占了更多的原因。很抱歉,一直为白吃白占而感到难过。
在一起时总觉得日子好难过,主要是为对方的不体贴闷闷不乐。其实,在一段关系里,收支平衡才是维稳的重要条件,而我总是想要的太多,付出的太少。大多数人在孤独的时刻大概都会反思自己,痛彻心扉的认定如果重来,一定不会过成那个鬼样子,但如果真的翻盘,给你复子的机会,其实结果也是大同小异的,人的性格就决定了这一生,是英雄还是狗熊。
再来说说那不幸的爱情,相遇在渴望的青春里,容易知足,脆弱又多情。像揣手孵蛋的不孕母鸡,只是努力去暖,并不想未来,只是感谢拥有,当然,为以后的所有考量,也是基于世俗人的标准而已。不孕的老母鸡,有健忘的毛病,一不留神,大屁股终于把蛋坐死了。不管动物还是人,都会有不如意啊,看开点儿,收拾好蛋碎的痛苦心情,母鸡心情轻微的愉悦,这下好了,终于可以甩开膀子睡觉了,母鸡想。这一年多以来,确实清净了很多,无人牵挂,不孕的毛病还是没得治,慢慢也令自己相信,这是命了。
除了反思,也惯性生出愤恨的心,怪对方不够拼尽全力,怪他为什么在最后没有送送我。这种要求实在太过分了,这样想让我难为情。假设这段感情很单纯,你带走了他后半生的伴侣,还希望他是个木头,不会难过。对不起,这样的坏心我实在不该有。都挺不容易的,最后那一段路,我来来回回搬了三趟,只依靠这一身肉,心很麻木,累的只想睡觉。再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说声感谢吧。
相遇是盲目的,刚开始,应该不算一见钟情,只是凑合,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对我也应该是这样吧。但我们吵吵闹闹,仍然度过了三年多。骑着这辆除了铃不响全身都吱纽的破自行车,我们那些年走得很艰难吧,我记不清了,健忘在很多时候都帮了我大忙。好记性可能会杀死我,但我还活着,过得一般。总是和自己打仗,每天劝自己相信这世界的美好。我这样心大的人都被黑狗纠缠至今,你大概也不太好吧,听说瘦了十几斤,那不是更瘦小了吗?亏被我喂肥的肉,就这么白瞎了。
白昼让人们有所顾忌,黑夜和暗地里远远精彩的多。所以才有见光死,不被人知道的时候,你才是你,我才是我。放到太阳光下面时,被条框规矩着,总是少了很多乐趣。有歌唱,从前才是最快乐。从前的人们总是狭隘又单纯的,但那种笨娃娃似的开心,长大了再也体会不到了。
我们的故事,无趣得很。报了剧终的电影,总是少了回味的余地。以前,我说写成小说,现在终于正在实现了,你只能有缘再见了。欠你的抱歉,也不再说了,下面就开始了。
11年的寒假,随老乡到江苏做寒假工,在流水线上做笔记本电脑外壳。总共干了20天,拿到了1800块,丢了部手机,收获了一个你。这样的开始,是我们共同探讨过的结果,你一定也是同意的。那年的冬天真冷,大巴车上睡了一夜之后,手机上收到条短信,江苏欢迎你。天蒙蒙亮,车窗外是冷冷的雨。一行人下车,安排好工种后,每人领到一个红色的臂章,就是临时工人的身份了。正式工人是带蓝色的胸牌,我有种低等种族的感觉。轰隆隆的车间,散发着说不上来的怪味,一排排的流水线忙碌着,两边站了两排年轻的工人,有的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是一些技校的学生,老师带队来厂里实习。然后,老师抽走大半工资,学生们每个月200块生活费。除了这些学生,还有一部分工人也是其他大学过来的寒假工。
分配到各个流水线之后,组长带到线上,简单交代之后,工作就开始了。组长丢给我一沓厚厚的标签纸之后,简单指导就扬长而去。眼前的零部件不停的往前赶,本来做事就慢吞吞的我更手忙脚乱,不干胶标签怎么都撕不下来,又急又怕因为自己把整个生产线搞乱。边上的小男生偷偷笑我,那神情气定神闲,好像个看小孩子犯错的老者。停下手里的活儿,眯着眼凑近,拿起一张长长的标签纸,短的一头控制在左手,长的一段就长长的拖在地上,他示范了两个,动作很麻利。“哎,你就这样拿,就不会那么难揭掉了,不要贴歪哈,不然线长看到了要骂。”然后就去忙自己的去了,脸上始终都是笑眯眯的。不禁对这个小男生心生好感,白白的皮肤,头发略长盖住了眼睛,说话温温柔柔,很喜欢听他说话。
南方的天气没有比北方暖和多少,冬天都冻得人一副鬼样子。空气湿润也没觉得,那二十多天里,没见过雪,小雨有几场,满目萧索,让人没有干劲。接下来的一些时间里,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洗刷完,排队吃饭,早上炒米,或者馒头咸菜,二选一。选哪个都是没有温度的饭食,吃进肚子里,有种又硬又凉的感觉,早饭只是果腹。午饭好些,米饭有荤素菜,还吃过几次鸡腿。晚饭和早饭差别不大。枯燥的机械劳动,无聊的很,上厕所也要打报告,没人接替工作的话,擅自离开,影响比较大,所以尽量少喝水。天天对着传送带,下班时间,传送带停了,眼前看到的任何东西还是匀速移动着,闭上眼睛缓缓神,才会好一些。打工的日子总共也就二十多天,但每天发的誓数都数不过来。主要内容是,回去以后一定好好学习,赚钱太不容易了,珍惜学习的大好时光,如此而已。总是担心自己可能回不去了,再臆想出被工厂扣下终身服役的剧情来。
那段日子,最无聊也最有趣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工作了。一群年轻人在一起,挑起一个话题来,就能热闹半天。我最喜欢的就是和梁琦说话,准确的说是听他说话。我这个人自认为无趣的很,表达能力又欠佳,总是成不了焦点。梁琦,那个初来乍到认识的小男生,和气,人缘很好。善良,是我认为一个人最好的特质。那时他17岁,今年24岁了吧,七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15岁时辍学,大概是因为和爸爸关系不好,在饭店做过两年服务员,再后来就到了这里。具体是什么样的矛盾我不太清楚,他发誓,不会轻易就认输,大概是在老爹身边说了什么气话。之所以到了这步田地,大概和少年的叛逆分不开。但对于一个有抱负的年轻人来说,辍学除了文化知识欠缺一些,对于磨练意志,还是很有帮助的。这么多年不见了,希望他一切顺利吧,应该已经结婚了,那就好。当年喜欢听他说话,扭头去看他的侧脸,还被他的朋友看到,在人群里问我为什么一直看他,是不是喜欢他?弄得我羞红了脸,头也不敢抬,只顾着手头的工作,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是啊,很喜欢你,你认真的样子很迷人,嘴角向上扬,嘴唇边上有浅浅的胡须,皮肤很白。当时,一块钱一场的电影也没看过,QQ号也不好意思问你,到了现在,都是在自说自话了。
偶尔听你说,再过一星期左右就要回家了,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没想到很快,一星期之后你们这一批来的男孩子都走了。第二天就要走了,前一天歇班时,我坐在生产线边的凳子上,玩手机,余光知道你来,但不确定你会来找我,应该是顺路吧。你走过来,在我身边停下,“我明天要走了。”依然是温和的笑脸。“好啊,一路顺风啊。”后面还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大概也就说了这两句吧。然后你就走了,没有扭头去目送你,我心里很难过,好像心被谁掏走了一块。再后来的生活就分外的无趣了,简直没什么值得提的。
后来,直接跳到结尾吧。谁能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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