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群众是愚蠢的。准确说，两者共存。
这几天知乎快为一个人吵翻天了：罗玉凤。
起因是前几天在朋友圈刷了一会屏的一篇文章：《罗玉凤：求祝福 求鼓励》，出自凤姐自己的公众号。在我看的时候，10万+阅读量，打赏人数3万多。在如今流量就是钱的时代，这还真是个敛财好手段。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都还记得凤姐当年是怎么出道的：以卖蠢进入全民娱乐的视线。她给了许多人一个幻觉，原来这世界居然有这么蠢的人，于是他们也可以沾沾自喜自己也是有智商的。在捞够了足够的眼球，也等到时间过了足够久，公众的7秒记忆逐渐淡忘了她的过去，转而她以一副为了实现梦想而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彼时众人嘲笑凤姐的蠢时，我劝解取笑她的人们多些仁慈之心。如今人们又在打赏这个当年她们取笑的人时，我却要出来揭露这个阴险的骗子。
凤姐卖的不是蠢，她卖的是底线。还不仅仅是她的底线，连带着这个无序混乱社会的节操继续往下自由落体，再一次印证了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凤姐的励志和为梦想奋斗，如同希特勒允诺德国人民的美好未来，一个精心策划的庞大骗局。
真的为梦想而奋斗的，是你，是他，是我们身边的每一个普通人。他们有着失败的痛苦，他们也许还有不堪的过去，但是他们没有在胸前绑个牌子，向所有路过的人兜售他们的痛苦，让别人为他们的痛苦买单。更恶劣的是虚构自己的痛苦，用自己一手制造的骗局来祈求怜悯叫做行骗。这种乞丐你在现实里看到了都是直接不理睬的，可是在网络上你就上了当。这才是我感兴趣的地方。
古斯塔夫.旁勒在寓言一般的名著《乌合之众》里不带感情色情，在对法国大革命的反思过程中指出了人民大众是“感性，盲目，易变，低智商化，情绪化，极端化，且无论构成该群体的个人是多么高尚聪明，一旦进入群体，个人的这些品质将不复存在”。 这本书给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简单结论：大众是愚蠢的。这种愚蠢不分国度，不分民族，所有试图拯救人民于这种悲惨境地的英雄都被遗忘，甚至会直接死于民众之手。
谭嗣同为他所爱的中华做变法流血第一人，赴死前高喊“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可是在菜市口行刑过程中，围观的市民百姓纷纷指着六君子叫骂：“乱臣贼子，书生狂徒，割了他们的舌头！不好好读圣贤之书，跑出来祸乱人心！”一些看热闹的等不及了，嚷嚷道：“快杀快杀，别磨磨蹭蹭！”这绝不会是你熟悉的历史告诉你的真相。
引用自《藤野先生》，鲁迅。
中国是弱国，所以中国人当然是低能儿，分数在六十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也无怪他们疑惑。但我接着便有参观枪毙中国人的命运了。第二年添教霉菌学，细菌的形状是全用电影来显示的，一段落已完而还没有到下课的时候，便影几片时事的片子，自然都是日本战胜俄国的情形。但偏有中国人夹在里边：给俄国人做侦探，被日本军捕获，要枪毙了，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在讲堂里的还有一个我。
“万岁！”他们都拍掌欢呼起来。
这种欢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这一声却特别听得刺耳。此后回到中国来，我看见那些闲看枪毙犯人的人们，他们也何尝不酒醉似的喝彩，——呜呼，无法可想！但在那时那地，我的意见却变化了。
“医生只能医病，无法医治人的内心“。鲁迅把这归为中国人的愚昧，弃医从文努力30年后，死在了自己奋斗的事业上。时至今日，每次看到《呐喊》的文字都仍能清晰地听到那震耳的大声疾呼。几十年后，一个叫柏杨的人写了一本《丑陋的中国人》，仍然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我想鲁迅若活到今日，也就不会太苛责自己，他还是可以每时每刻见到这种愚昧，而当他看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话，也就知道这不是中国人的专利。
The great masses of people will more easily fall victim to a bigger lie than to a small one.
人民大众更容易被更大的谎言欺骗。
------阿道夫.希特勒
”不要幻想去拯救人民，‘聪明’的投机者会利用人民的愚蠢“。希特勒依靠谎言，成功地把全体德国人绑上了征服世界的坦克。他一点都不缺奋斗和梦想，他的情怀不知道比凤姐高到哪里去了，可再美好的允诺，最终仍然是基于一戳就破的谎言。群体的盲目与狂热，一旦被被别有用心者利用，将带来巨大的破坏力。更何况，真的是被利用而不是自愿主动参与？60年代的那场运动从来没有认真反思过。把责任推给一个临时工是每天仍然在上演的剧情，群体与集体在舆论中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光环，正是民粹的宗教。
这些或大或小，来自群体的破坏力和愚昧，是其中的个体在试图利益最大化时作出的选择。在朋友圈分享罗玉凤的情怀，可以让自己看起来也很有情怀。打赏罗玉凤的乞讨，获得了一种她替自己实现了那个奋斗梦想的幻觉。在凤姐之前，还有罗一笑骗捐，指责这些骗子简单，反思自己为何被骗就没那么轻松了。皇帝的新衣如此漂亮，让所有人各得其所。直到一个天真的儿童说出真话，明明是既得利益者的群众又会把自己打扮成无辜的受害者反过来嘲笑皇帝的愚蠢。这些群众在面对那些损害自己利益的人和事时，确实是眼睛雪亮的。所以，不管是眼睛雪亮还是愚蠢，逻辑仍然是一致的，都是出于自己的利益。
吃瓜阿Q们开心地围观各种乐子，再私下里买几个人血馒头来。从前这人血馒头是为了治病，如今医学发达没人信了，这人血馒头是为了大鱼大肉吃腻了换换口味。只要这馒头上的人血，不是自己的亲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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