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小癖好。
我收藏所有的票据,即便把他们从口袋从背包从抽屉里拿出来时,他们并没有井然有序的排列在一起,而是争吵着挤压着满脸皱纹。我把他们从一个幽闭空间转移到另一个幽闭空间,装作听不见他们的嘈杂。
我说,我恋旧。我说,我爱老物件。
他站在篮球架下,把一颗篮球投入框子里,远远看着我,得意的笑。我怀念这个时刻。
从杂物堆里翻到一串风铃,悬着铃铛的线彼此缠绕,脑海里悠悠荡荡响起他的声音,“送你啊。”
从抽屉深处找到一把带着锈色的铜钥匙,打开封了许久的木箱子。一箱子的粮票布票车票,带着久不见天日的尘埃气息,静静地躺在箱子里的1997。照片上的母亲脸还很圆润,初为人妇的她依依站在父亲身边,显现出几分她早已没有的娇憨。又一张上她扶柳弄花,一身碎花的裙子标记着她的年岁。
父亲说,结婚吧。一场敲锣打鼓,将母亲从村东头迎到了西头。
母亲在我身后,将我手上的照片取下来,重又放在了箱子里,那把锁静静拴在上头,她转身离开。
人们喜欢念一句,如果当初。回忆的过程如同受刑,你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能在午时三刻前驾长风骑骏马来救你,不知道那人的箭术是否能百步穿杨射落刽子手的肩抗大刀。你不晓得回忆崩断的那根线,究竟在什么地方。
监斩官从不留情,将你放在时间这口大锅里熬煮,一刻头童一刻齿豁,他在你面前摆着一面大镜子,你看着自己苍颜白发,留下回忆无人贩卖。
秋分那一天,竟下了一场濛濛的雨。我穿着浅绿暗格的裙子站在马路边上,皮肤上泛起细小的疙瘩,飞驰而过的车溅起几滴泥点子落在我腿上,我弯下腰来想要擦去它。
不是你执意穿着裙子就能留住夏天,不是你常常回忆,就能留住过客。许多许多的回忆,恰如时光溅起的泥点子。
我把风铃的线拆开,它在我手上借着风叮当了最后一次,我把它和所有的票据一起扔进了垃圾桶。很久很久以后,我发现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你看见再有人打篮球时,不再习惯想一想他投进的那个球。只是你转过街角时,不再习惯看一看走过的路。
你学会了看向路的尽头,大步流星。
任孤独来来去去 ,偶尔停留。
一个废柴文青的故事,不曾懂得,但你是否愿意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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