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漂亮的白娘子被关进了雷峰塔,年幼的许士林在痛哭流涕。入塔之前,白娘子的手指和许仙的手指无数次碰上,又无数次被无情的法海拉开。
我和许梅仙坐在电视机前,看得呆愣愣的,手里的小辣条都忘记了吃,被白娘子和许仙、许士林这一家人凄惨的分别感动得满脸是泪。
泪珠划过许梅仙的脸蛋,像流过一条干枯的河道。许梅仙的脸又瘦又小又黄又脏又粗糙,实在是不怎么好看。但她哭得很起劲,小小的身体一抽一抽的,散发出一种悲痛欲绝的伤痛气息。
“丫丫,你说我妈妈当时走的时候,跟我爸爸,是不是也像这样被法海这样的坏人分开过无数次?呃”她用黢黑的小手抹着眼泪问我,因为吸气吸得太厉害,搭了个长长的嗝。
“你是不是傻啊,现在哪有法海那么坏的人啦!”我不屑地翻个白眼,想说你妈妈是自己跑掉的啦,根本没有法海逼她,又想起妈妈说过的:许梅仙是没妈的孩子,可怜,你要对她好一点。
“那我妈妈为什么不回来呢?”许梅仙先是为没有法海那样的坏人放下心来,接着又眼巴巴地看着我发问。
“我怎么知道啊,你快吃辣条吧!”我不敢看她的眼神,算了,给她多吃一点我的小辣条吧。
(二)
长大的许士林回来了,长得和许仙一模一样。许士林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考上了状元,穿着大红色的漂亮衣服,骑着高头大马,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家乡。
得不到我的答案,许梅仙失望极了,带着刚刚哭泣引起的抽噎,她打着嗝吃完了手机的小辣条。显然是还有些意犹未尽,她摊开手掌,伸出了舌头,认真地把掌心残余的调味料渣渣一粒一粒地舔完了。
“真好吃”,她说,“要是能天天吃到这该有多好!”
“这个吃多了会上火,我妈说的,说不让我多吃。”我把包里的小辣条再给她一些,“你别舔手了,你手那么黑,还舔。”
“丫丫,我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将来也像许士林一样骑着大马去找我妈妈。”她被小辣条拉到了,咧着嘴使劲地吸着凉气,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像一只蜥蜴。
“你爸把下个星期的生活费给你了吗?”听她说到上学,我忽然想起来,上周去学校时,她爸爸没给她生活费,她在学校食堂赊账赊到食堂也不赊给她了,她就从周三开始挨饿。饿到周四中午实在是忍不了了,苦苦哀求食堂又赊给她了一碗凉皮,还没吃上几口,就被同班顽皮的男生给碰撒了了一地。她让这男生给她赔,这男生却耍起了赖皮。我被她们班同学叫过去的时候,她正在死死地咬着这男生的手腕,这男生拿书劈头盖脸地打她。我拿书砸向这个男生,把他俩分开的时候,她瘫倒在地上,全身发抖,眼睛里闪着饿狼一样的光芒,说:我,我,我,我都好几顿没吃饭了,他说不怨他,不给我赔,不给我赔。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了她,让她直接坐车回家,在学校待着也是挨饿。
“没有,我爸打牌去了。”她像是被拿走玩具的孩子,低下头,小小声地说。
“那你怎么去上学啊?”我有些着急,这都周日了,还不给钱,马上就要上学了。
“妈妈为什么不回来呢?”她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哭腔,细细的,低低的,被风一吹就散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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