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在零乱中犹豫,却突然发现他的光亮,所以,平凡甚至平庸,也会成为一种怀念的理由。确切地说,他是个弱智的痴人,音乐是终生的独好,一辈子痴迷不悟。
父亲是位老中医,救死扶伤,清贫无私,落得个德高望重的名声。因此,村人从不欺辱与他,再因缺失的天性,与世无争挣如水样处处能容。
他叫念星,
他出生时,“七天风”差点夭折襁褓中,幸亏有精通医道的父亲用绝好的草药,才保住了小命,但落得个不傻却呆的弱智。
念星小时候常常跟在出诊父亲后面,所到之家,小念星总爱把院里觅食的鸡赶拢一起,奇怪的是那鸡在他的招唤里温顺至极。父亲和乡邻都觉得不可思议,私下窃语,这娃子怕是有特异功能,要不,便是老大夫用了什么宝贝草药。
后来,父亲又发现,念星对音乐特别兴趣,于是用秸秆制把弦子,从此,念星天天做玩于弦子,直至老去。
童年的秸秆弦子是他唯一的玩具,后来用茶缸和木棒造把发声的,他更是着迷,待到成年,父亲便买来真的,他便爱不释手了。
由于不是个十分正常的人,长睫毛下的双眼便总是眨巴的斜视,目光里常常充满好奇与思索的神情,他的面部表情除了两声“嘿嘿”的干笑,别的似乎缺失了,就连走路也是匆匆的斜漂着,唯独那双纤细之手却能灵巧的奏出优美动听的乐曲。
从开始的吱吱钮钮到后来的优美动听,时间和痴使这个愚者拥有了一技之长。
社戏轰起时,他便成了唯一的首席板胡,对各种曲牌的娴熟及动听的伴奏,使人们的惊讶超越了对乐曲的享受,评论,赞扬他置若罔闻,除了好奇的眨眨眼睛,嘿嘿干笑两声,表情依旧木纳呆板。人生的追求和成就,自豪与荣耀对他而言似乎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从此生活却有了一次改变。一位朴实的女子成了他的新娘。
婚后的念星,平庸依旧。几年后妻子夭亡而去,接着,年迈的父亲也戛然而逝。人们说他家的宅子犯了煞气,母亲镶块“泰山石敢当”在门前,又将屋脊置了“照夭镜,但都无济于事。年迈母亲被家道中落折磨得日渐焦脆,而他的弦子声却从没间断。
母亲在哀愁中死去。留下刁然孤独的他。社戏也早已散伙,但常还有戏迷时不时请他伴奏拉唱,他会一如继往,投入其中。
念星老了。
他只好住进乡养老院里,床头除了简单的生活用品,便只有那把泛着棕光的弦子,偶尔为人们拉上一曲,手指已失去了先前的灵活。
念星老死而去。
人们将他连同那把弦子一起埋葬,偶尔有戏迷聚欢时,便会提念起这个愚钝的痴者。
作于戊戌中秋,……古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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