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刚哥,你们在哪儿呢?”
“泰国饭店么!你到了么?”
“我到三岔路口了,这儿就没有个泰国饭店么。”强子一边打电话,一边环视四周,一脸懵逼。
“笨死了,那么大两个字,你不认识啊?”王刚一边说一边往出走。
出了门,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强子,忙招手喊:“这儿,这儿。”
强子听到喊声,跑了过来。
“刚哥,这哪儿是泰国饭店啊,你让我好难找呀!”
“不是泰国饭店你说是啥饭店?”
“好我的刚哥呢,你快好好看看,人家是秦园饭店,不是泰国饭店。”
“我的妈呀,咋闹错了。”哈哈哈……
两人走进饭店,来到六民所在的桌子前,三个一边喝茶水,一边侃大山。
不一会儿,菜端上来了。
告诉你俩,我寻了个发财的路子,王刚低声神秘地说。
强子“切”一声,撇撇嘴,把头扭向一边,看着无动于衷的六民。王刚着急了,说:“你还不相信,咱们是哥们,我才把你俩叫来的,别人我还不想给他说呢。”
“啥路子,刚哥你快说。”六民着急地问道。
“咱村旁边的环山路这几天修补呢,你俩知道不?”“知道。”强子和六民异口同声地说,“那儿不是都围起来了。”“就是。”
“那过往的车不是就过不去了吗?”“这不是废话么,车都绕到县城边去了。”“就是。”
“本地人熟悉路线,绕行容易,可是外地人,不熟悉路线,就束手无策了吧。”“这跟咱有啥关系呢?”“就是。”
“关系可大了去了!咱可以给他们带路呀。带路可不是效闲劳,这不就有这个了吗?哈哈。”王刚说笑的时候,抬起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在一起,捻了捻,这诡异的笑声,强子和六民觉得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强子低头沉思了一下,抬起头下决心似的说:“我看行。”“就是。”
“你他妈的光会说就是。”强子看着坐在身旁的六民,伸手在他头上搧了一下。
原来,王刚今天下午闲的没事干,在路上胡转悠,一辆大货车停环山路边,因为一个写有“前方施工请绕行”的大牌子拦住了他的去路,司机下车来,正好碰见王刚,一根烟递过去,两人便闲谝起来。
通过闲聊,司机得知绕道比较远,而且岔道多,担心货车体积大,拐弯不灵活,最后干脆邀请王刚上车给他带路,还硬塞给他一张红零,王刚推让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
坐在车上,王刚灵激一动,村上砖瓦厂才修了一条便道,直通环山路,估计这货车可以通行,想到此,他让司机左转,开上便道,仅仅用了五分钟,货车便上了环山路。
司机拉着王刚的手啊,千恩万谢,掏了一盒芙蓉王硬塞到他手里,这才跨上驾驶室,挥挥手,绝尘而去。
王刚把烟塞进裤兜,喜不自禁,哼着小曲,原路返回。远远地,他看见一辆货车,车上装着几辆小轿车,顿时灵光一闪,飞也似的跑过去。
王刚平时待人和气,嘴巴也甜,忙说大哥要不要带路,不等司机回答,他接着说,我刚送走一个老哥,瞧,他刚送我一盒烟还有一百块钱,说着把烟从裤兜掏出来,在司机面前晃了晃,证明他没有撒谎。
司机见这个人爽快,加上天快黑了,急着赶路,不想过于纠缠,他掏出钱夹,抽了一张红零递给王刚,随后跨上驾驶室,王刚上了副驾驶,车子缓缓启动。
王刚“不辱使命”,眼看天黑,也不想久留,打算叫上强子和六民去县上喝两口,刚掏出手机,听见背后喇叭声响,抬头一看,车已停在身旁,车窗玻璃摇了下来,六民冲着他喊“刚哥”。
王刚说:“六,你才下班?我正想找你呢,叫上强子,到县上喝两口。”说完,从车后绕到车右侧,拉开副驾门坐了上去。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在村口环山路段集合,六民谎称头疼给单位请了个假。王刚便如此这般地给强子和六民交待一番。
一辆又一辆的大货车开来,王刚坐上去,车开走了,强子坐上去,车开走了,六民坐上去,车开走了,他们三人忙得不亦乐乎。
直到天黑,三人聚到一起,在路边本村人开的小饭馆,一人咥了一碗油泼扯面。王刚说赶紧回,黑里早点睡,明天来早点。强子和六民连说好,三人说着再见,然后各奔各家。
又一天过去了。
直到第四天一大早,村口拥了十来个人。原来王刚他们“发财”的秘密让村里的人发现了,人们纷纷埋怨他们三个,说什么不够义气,吃独食,小心眼……
随着一辆大货车的到来,人们的怨恨声便戛然而止,他们拥向大货车,有个人已捷足先登,占据了副驾的位置,不是王刚,不是强子,也不是六民。
就这样,货车一停,上去一个人,另一辆一停,上去另外一个人。时间就在这一停一上中遛走。坐上去的人喜笑颜开,没挤上去的懊恼不已,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或者生一对翅膀出来。
十二点刚过,一年轻女子从村里走出来,冲进人群,一把把六民拽了出来,说:“你几天都没上班咧?你的工作还要不要了?这日子你不想过了啊!”
她是六民的媳妇,刚听隔壁二嫂说,看见六民在村口站着呢,没有去上班,她怒气冲冲地朝六民喊,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看法。
王刚和强子一看事色不妙,赶紧对六民说回去吧,还把六民往回推了几步。六民转身朝回走,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后面跟着他的媳妇,也一声不吭,阴沉着脸。
王刚和强子送走六民,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望着车开来的方向,希望能早点上车,坐在副驾驶座上。
这天,寒风呼啸,冷风森森,天零星的飘着雪花,王刚和强子缩着脖子在路上走着,六民上班去了,没有来。
王刚说:“我妈都不让我来了,说我一天不务正业。早上把我还骂了一顿,要不,我早早就来了。”
“我也一样,我爸说要打断我的狗腿,多亏我跑的快,要不,腿就断了。”强子说着,搓了搓手,捂在冰凉的脸上,顿时感觉脸上有了温度,恢复了知觉。
强子对王刚说:“刚哥,我眼睛咋突突地跳得厉害?”
“左眼还是右眼?”
“左眼。”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说明咱今要发大财呢!哈哈哈!”
“真的,哥,跳得厉害很!”强子胆怯地说。
“甭胡想了,肯定是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这几天把人累得够呛,我昨天晚上也没睡好,老是做梦,睡不踏实。今天早上都起不来。”说着,王刚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
他俩边说边走。
“嘭”的一声闷响,划破寂静的早晨,他们看到前面的人群骚动起来。人们起先向后倒退,然后又向前聚拢。
“刚哥,你听这是啥声音?”
“不好了,强子,出事了。”王刚拉住强子停了下来,声音有些嘶哑。
“出事了,出事了。”他拉着强子朝人群跑去。
走近人群,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王刚赶紧捂住鼻子,拨开人群一看,“妈呀”惊叫一声,拉着强子就往外走,强子似乎吓傻了,他没有看清前面的情况,稀里糊涂地跟着王刚机械地走了出来,人们有往前挤的,有往后退的,慌作一团。
“刚哥,谁出事了?”
“不知道,看不清。”王刚说着,忍不住干呕起来。
110 来了, 120来了。
警察驱散了人群,拉起了警戒线。司机在两名医护人员的搀扶下,上了救护车。
原来,今天有几个人来的特别早,看到有辆大货车开过来,几个人蜂拥而至,司机赶紧踩刹车,可为时已晚,前轱辘直接从人身上碾了过去,血肉模糊,血水溅在周围人的身上、脸上。
出事的人是三愣子。
三愣子因为是三角眼,人送外号叫三愣子,人长得五大三粗,走路一晃三摇,提起他,强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每次过来车,扑在最前头的那个人准是三愣子。强子站在他面前,就成了袖珍人。
有次,强子和司机已经谈好了生意,刚拉开车门,不料三愣子伸手一拉,强子倒退几步,三愣子一脚便跨了上去,气得强子把他祖宗十八代一一问侯。但强子又无可奈何,唉声叹气,只怨自己势单力薄。
“三愣子每次数他扑得最欢,不出事才怪呢。”
“要钱不要命,唉……”
“刚哥,多亏咱今来的迟。”强子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就是的,多亏来的迟。”
远处传来一阵阵哭声,老妇人的,小孩子的,中年女人的,撕心裂肺,悲悲戚戚,划破长空,随雪片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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