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不知是早上天蒙蒙亮还是傍晚太阳落山了，高高的窗户透不进光来，堂屋内是灰黑粘稠的一片，只有电视机里放着黑白影片的光，电视机里的人很奇怪，一个个都睡死了，只剩一个老太太端坐在电视机前喃喃自语。我瞅瞅电视机前快睡过去的妈妈，她还能说话，她说每个人都会在今天死去，明天又复活，我看了屋里一圈，其他人像泄了气的人偶娃娃贴在地上或桌上。电视机里的声音越来越诡异，我想关掉却没起身走近的勇气，偷偷瞟一眼剧名，好像是《壵爻》，想搜一下这部剧了解它的内容以减轻我的恐惧。

屋里越来越没生气，我突地一下冲出门外，跑向工作的学校，那里的人多。在一截狭窄的小路上，我遇到一个人打网球，见我要过去，她没有暂停让一让的意思，还是凶猛地挥舞球拍，不得已我只好小心翼翼贴着路沿走过。呼地一下，她的球拍横在我脖子前，她没说什么，收了手继续打球，我想着今天不顺，不多事，还没走两步，心里气不过，不知哪捡起一个球拍朝她扔去，可能是手使劲儿时犹豫了一下，球拍像到她身边时掉了下来，应该还是砸到她了吧，不然她怎么会气急了朝我飞来一个网球拍，那直直而来的球拍像一把砍刀打在我肩上，我不敢计较太多，慌忙逃逸，只想快点到学校。

到学校时是吃晚饭、洗澡的时候，排队时我听见有人议论，澡堂是之前的教室改造的，教室都装了监控，不知道改成澡堂后监控拆了没，这么久以来竟没人注意过这儿事，一时之间大家都想不起来澡堂里到底有监控没。我不敢去看，澡堂里乌漆麻黑的，没监控黑黢黢，有监控看见黑暗中一个红点不也瘆人么。

饭后我找个没人的教室呆着，可教室里似乎有几个孩子时不时爬到桌上，忽地一下又不见，时而朝我走来，还没到跟前又不见了。走廊上吵吵嚷嚷，闹事的家长说是他们孩子死了。我听到旁边教室热闹，老师带着学生们拍桌子，我走进教室问他是否可以听课，他同意了。我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个我从没见过面的老师，带着他奇软无比的学生拍打着桌面，有的学生调皮，乱下座位，挨着桌子走过时身子竟然弯进去了，像一个橡皮人一样，桌子嵌在他的身体上。

我问这位老师的名字，他说叫李林明，心想李林明不是女老师吗，什么时候变成一个男老师了，他看出我的疑惑，转口说他是帮李林明老师代课。噢，这样啊，我没想太多，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呆着睡觉，我继续走，不知还可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