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恋一个人而那个人不在了,她第一次觉得,活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岿然竟然为她守护了十三万年,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然而有时候记性太好终究不是件好事。白洛真神虽有千万年的修行垫底,但终究还是逃不过这场桃花劫。
这桃花劫是岿然种下,且种的很深。
上古界,竹寰山,一地十里桃花,漫漫灼灼,洗染成一片淡粉色烟霞,盈盈艳艳桃花枝下,十六岁的白洛趴在一身白衣的岿然真神的膝下,喃喃道:“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我的心上人,一定把我所有的快乐都唱给他听,把我所有的伤心都哭给他听。”
岿然真神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只淡淡道:“…..噢?”
这是近日白洛真神一直在做的一个循环的梦境。在梦里,白洛可以闻到岿然身上淡淡的白檀香扑来,且趴的很舒适,所以一直不愿意醒来,接连几天她都会走进这样的梦境,梦境里的她很贪睡,而每每梦里的岿然都会在她睡着的时候悄然离开。
不日便传出洛白真神和空境真神大婚的消息。收到这个消息最被惊吓的当然是新郎官本人。那一夜月花阁,白洛真神独自拎了一罐桃花醉到石桌上独饮,明皎的月光洒落到她旁边一池,池边的人儿眼神如水,眉如弯月,一双妙目似两叶盛开的水莲,月下照的她本来清冷的容颜又清冷了两分。空境此刻正好路过,远远看了她一眼便走了过去。
月光下清冷的映的她眉间的梅花落开得越发冷艳,一潭酒下去,洛白真神神识有些模糊,
见空境走过来嘴角扯开了一个笑,他才知道一向以冷清面孔示人的她笑起来竟也有绝色之美。还未走到她跟前,只见她淡淡说了声:“你还是来了。”
他顿住,见她又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边蹭了蹭,半天呓语:“你知道,我想你太久了。”他觉得,她果然是喝多了。
空境真神的心莫名的砰砰跳动了起来。他知道,他不过是他的一个幻影而已。
他觉得,有些伤痛之所以被称为伤痛,不过是有些人置身其外,而有些人习惯性的沉溺其中罢了。可悲的是,他和洛白虽为一届真神,对于情爱却是唯独缺少悟性。
空境真神摸了一下她的头:“我是空镜”
白洛的酒劲一下醒了一半,只觉得心里空了一格。
眼色无光,半天后淡淡道:“空镜,我们成亲吧。”
空镜不可置疑的看向她,只能说有惊喜更有惊吓。
定了定神后道:“当真。”
白洛真神:“真。”
洛白真神和空境真神的大婚可是旷古的盛世,择婚的日子也是占风神君在星象阁里蹲了六天六夜才最终定下日子。成亲之日定于两万年后。
上古界,九浮阁檐顶。
勿虚真神罗着腿坐于飞檐之上。檐下的白洛真神一袭白衣,刚想假装没看见走过。
头顶突然传来了勿虚的声音:“你,果真想好了。”
白衣身影立住,点了一下头。
勿虚凝目看向她:“你隐藏是自己的心,外边包上一层厚厚的盔甲,针插不穿、水泼不进,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是太怕了。
白洛真神抬了抬头。想说什么,却也是什么也没说。
古元,太虚003年,七月初九。
白洛真神身着一袭大红喜袍站于鹊鹞山顶,远远望去像一朵盛开的血葵。浮世繁华之色,此刻消歇。上古界,一代古君都坐席两侧撸了一把胡子望去道:“上古界亿万年都难修得的神君,果然是位妙人。”两大真神坐阵两侧,却都是面色凝重。稍有神威的上神也是只敢站着不敢坐着,抬头仰望着虽近在眼前感觉确是远在天边的那个人。
青华和绾蔷自始至终都觉得荒唐,绾蔷抓了一把青提放进嘴里,青华只是摇着蒲扇看着这下面的剧情将会怎么演。唯有灵儿一个人在一个石桌旁独自斟酒,自念自语道:“阿爹不在了,总要有一个人来照顾阿娘。”
空镜真神一袭紫衣也是神威凛凛,刚一出场的一刻,在场的女仙已哭晕一地。
成亲密鼓敲响,她想,她终究是没等到那个人。
她微微向下看了一眼这高阁万里的浮生崖。
空镜真神和白洛真神刚叩拜一鞠躬,鹊鹞山顶雷霆响起,五道天雷一起劈了下来,飞火抱团扑向山顶,却未伤一位神祇。众仙都被吓了一哆嗦,脸色最难看的是占风神君。
五道雷霆下来后,却奇迹般的云卷舒展,晴空日好。
空镜真神和白洛真神叩拜二鞠躬,鹊鹞山体动摇,一颗陨石正正砸在了空镜真神和白洛真神之间。
占风神君的脸色又塌了榻。众人皆投去质疑的目光,占风神君扭头咳了咳想,时辰定是没错,可能是,地儿没选好。
白洛真神的脸上却有了微不可察的一笑。
大家皆寒栗战战的处在一边,都不知这第三叩首后又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
月老神君摸着胡须说:“半个时辰之前,听说南海之上云海翻滚似出现了不明之事。”
说这南海却是岿然真神的葬身之地。
不定会,远远的似从头顶天穹的空渺之处传来了昊天的玄音:“是谁说的,如果有一天找到了她的心上人,一定把她所有的快乐都唱给他听?”
后顿了顿,“把她所有的伤心都哭给他听?”
众神皆是一头懵懂,此刻,唯有白洛真神觉得,这个声音很好听。
她微微捏了一把本来打算跳进浮生崖。打算留给岿然的写在娟帕上的一段话:
“乌阳下了, 我在山脚等你。
锦叶黄了, 我在树下等你。
素娥弯了, 我在月圆等你。
溦霖来了, 我在伞下等你。
浩淼冻了, 我在河畔等你。
你死了, 我在来世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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