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个人过,一盘炖猪手,两盘青菜(蘸料)一杯葡萄酒,就这样简简单单。
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在灯笼光映衬下红红火火,羞羞答答。每每鞭炮响起,流星,闪弹,群星四射的轰鸣中,高高大大的玻璃窗便折射成五颜六色的翡翠,玛瑙,白玉,金帛。手握酒杯,聆听着,欣赏着,室外好吵,心很静,静的如房间茶几上高贵,质朴,厚重的黑色紫檀。如朋友,彼此灵魂相融着,倾诉者,相视着。
记忆里童年的大年,孩子像刚出生的婴儿分分秒秒吮吸这个世界。
过年,孩子们人手提一个小木棒挑起的玻璃罐制成的蜡烛灯笼,在村里追逐着,嘻嘻着,窜天猴,小呲花,小鞭炮,是小孩子最好的礼物。前屯后道稀稀拉拉的鞭炮声,总被孩子们的笑声,疯闹声掩盖着。
我家后屋住着一家姓孙的人家,一家人都挺文艺的,每每过年大秧歌的曲子一直放着,孙三爷举着鸡毛掸子,嘴里叼着长长的烟袋锅摇头摆臂美美的扭着,后面跟着一行七扭八歪的孩子,随着秧歌曲踩着点扭着,调侃着,在三爷后面做着各种鬼脸戏弄着三爷,三爷就当不知道,时不时也会回头满脸堆笑的骂几句:这帮小兔崽子,随后传出孩子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那时没电视,没有春晚,秧歌声就是屯子里最好听的声音了。
童年的年,年味十足。
我家住的是土坯房,快过年时就要破费几元钱购买报纸糊屋子。我记得那时的江城日报最好了,篇幅大,糊墙快,墙壁棚顶都糊到,大人负责糊,孩子就负责在桌子上给报纸上抹浆糊,还要看看哪面更白一些,有黑漆漆图的就不用,糊到墙上显黑。屋子糊完了,房间亮堂了很多,浓浓的报纸上铅墨味那时不觉得难闻,感觉那应该就是年的味道。
家里有八口人,奶奶,爸爸妈妈和我们兄妹五个。父母总是在当年养两头猪,到年根卖了一头自己家吃一头,妈妈长长说:“过年了一家人吃个全和猪,解解馋”。可爱的小伙伴大肥猪就这样被人抓走了一头另一头被邻居们五花大绑的………~
不敢想了,不想说了,屋子都是热水褪猪毛的臭味。
好在妈妈炖了一大锅的酸菜白肉血肠,冲走了难闻的气味。左邻右舍,亲亲里到都到家里聚餐吃年猪,房子里吵闹声持续了几天几夜。
妈妈蒸了一锅一锅的馒头冻起放到下屋的大缸里盖上盖子(怕老鼠吃)。翠绿色的豆芽生了满满一大盆。姐姐帮妈妈剁馅子包饺子。
就这样年就在满屋浓浓的铅墨味,猪毛味,猪肉炖酸菜味,热气腾腾的馒头味,和三十晚上一顿猛烈的五百响的鞭炮的烟火味中……,过完了。那是小时候年的味道。
长大了,结婚生子了,住高楼了,年年鞭炮从年三十放到正月十五,春节晚会节目看了这台看那台,年夜饭丰富得应有尽有,色香味俱全。贺岁片,老妈打的老麻将都陆续登台。可年的味道确渐行渐远,老母亲也念叨起,唉这年啊!活也干不动吃也吃不香喽!
母亲的感觉,何尝不是我对年的感觉。
儿子大了,工作了,过年没赶回来。爱人回老家陪年迈母亲过年。家里就我一人。想一想清清爽爽,清清静静的年我还是喜欢的,虽然少了几分年的味道。也许老檀木能听懂我的故事,清欲寡欢,深沉厚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对过往的沉淀吧!童年的记忆藏在心底,不断想起,不断升华,让这个年过得更加纯粹,更加祥和。
网友评论